我BE后全员火葬场(7)
作者:起跃
不知在外淋了多久的雨,身上的衣裙沾满了泥浆。
进门前她自己褪去了鞋袜,沉默寡言的模样,倒让两人生出了几分同情,婉月赶紧去知会国公夫人,连胜留在院子里替她备水。
换洗的衣裳放在了浴室内,连胜退出来守在外面,“娘子有什么需要,唤一声奴婢。”
“好。”
连胜不是个爱多嘴的,尤其是对沈明酥,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站了一会儿,突然道:“荣绣郡主今日只待了半刻就走了。”
一直没听她出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更衣完后出来,沈明酥歇去了床上,早早让连胜吹了灯。
刚合上房门,连胜回头便见到了封重彦,愣了愣,蹲完礼正欲推门进去通报,被封重彦止住,“回来了?”
连胜点头,“刚歇下。”
“不必叫了,让她好好歇息。”
雨夜安静,屋外的声音清清楚楚,沈明酥睁眼盯着幔帐顶上的夜色,积压在心底的疼痛放肆地释放出来,如同滴在绵绸上的水渍,一瞬扩散开,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说,十锦,意为杂取各类拔萃,无论到哪里,都能随遇而安。
可她却失去了所有。
父母,妹妹,还有他,封重彦。
—
从沈明酥院子一出来,封重彦便见到府上的幕僚严先生立在堂内正等着他。
“先生还不睡。”
“人老了,瞌睡少。”严先生陪他往静院走,走了一段才道:“周公子已经招了,说辞倒是和郡主一样,是为打听陛下的腿伤,且已知道了一年前陛下早已无法行走。”
转头看了一眼封重彦,意味深长地提醒道:“一年前,陛下曾派人去过幽州求药。”
封重彦没说话。
“沈家这门亲,省主当真要结?”
“既有婚书,为何不结?”手中灯笼的光晕模糊,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声音一贯的稳沉,“有时眼下的形势看似不利,实则并非就是死路,再多的利益和恩怨,在‘忠’字面前,也是分文不值,千金难买一颗心,请问先生,倘若您是上位者,该如何辨别这其中的尔虞我诈?”
这回换成严先生不作答了。
封重彦笑道:“是刻在一个家族世代骨子里的忠诚和信誉。”
就凭封家立世的家训,他与沈明酥的婚事,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先生不必担心,今日早朝后我已向陛下呈报过婚事,明日议亲。”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下章退婚哈~
第4章
◎退婚◎
春雨缠缠绵绵落了三日,清晨一道光线照进棂窗,檐下两排兰丛叶儿转新,露出嫩绿,叶卷残露成珠,晶莹剔透。
连胜把屋内的花盆全都搬出来摆在窗台上,躲过了风雨的几盆白芍药正当怒放,新花新叶,一场雨后倒有了春日的气息。
转头回屋,沈明酥正埋头填篆字香。
神态专注,极为安静。
昨日一番闹腾,事后她能主动回来,国公夫人也消了气,嘱咐两位姑姑往她屋里添些修身养性的东西。
焚香便是其中一种。
想起沈娘子好像还喜欢石榴花,可惜雨后枝头的花骨朵所剩无几,连胜立在她身侧,轻声道:“奴婢待会儿让管事的去买一株石榴回来,种在左边,正好一左一右各一颗。”
沈明酥还没应,敞开的直棂窗外两道人影闪过,随后便传来了一道轻快的声音,“沈姐姐这院子里的花儿开得真好。”
是三娘子佛兰。
话落片刻,门外进来了一位妙龄娘子,柳眉杏目鹅蛋脸,笑脸盈盈迈步到了沈明酥跟前,瞧了一眼她面前填充了大半的香粉,“姐姐在焚香呢。”
封家有三房,府上共有三位姑娘,大娘子二娘子都已嫁人,剩下三娘子还待在闺中。
在封府住了一年,三娘子也是唯一一个喜欢光顾她院子的人。
沈明酥抬头,笑了笑,“三娘子来了。”
婉月替她备了一块蒲团在沈明酥对面,佛兰没坐坚持站着,“这几日落雨,屁股都坐起了茧子。”
佛兰听说了昨日的事,要不是被三夫人拦着,昨日就该过来了,事情过了一夜,不好再去提来安慰,幸在她今日来是有好消息,忍了这一路,不差这一会儿,临时卖起了关子,“沈姐姐猜我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沈明酥摇头,笑问她:“何事?”
这回是怎么也憋不住了,“适才我去给母亲请安,恰逢春素来传话,说等兄长早朝回来,便要各房去一趟栖迟堂,商议兄长同姐姐的亲事。”
春素是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
沈明酥来封家已一年,期间有过不少闲言碎语,如今可算是要议亲了。
三娘子大抵也是封家唯一一个觉得她配得上封重彦的人,道了一声恭喜沈姐姐,“等议亲后,我就该叫沈姐姐一声嫂子了,姐姐喜欢什么呢,我得提前备好礼。”
见沈明酥只笑不答,目光倒是往她腰间瞧了一眼。
原是那块鲁班锁。
三娘子一愣,笑着解释道:“上回我在兄长房里瞧见,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做的,甚是有趣,便问兄长讨了来,可惜解了这许久都没能解开,姐姐要是喜欢就拿去,无事的时候也能解解闷。”
说完作势就要取下来,沈明酥忙止住了她,“三娘子喜欢,我怎能夺人所爱,既给了你,便是你的。”
“成,那改日我另备礼给姐姐。”
三娘子来了便没打算要走,站了一会儿,瞧沈明酥焚香也来了兴致,让连胜取了一套香匣来,陪着一块儿焚。
午时未到,春素果然来请人了,“沈娘子收拾收拾,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三娘子迫不及待地起身,“沈姐姐赶紧的。”
—
国公夫人早上给府上各房都传了信,知道封重彦回来了后,个个都陆续到了栖迟堂。
三夫人林氏听说佛兰去了沈明酥那,便带丫鬟先过去,在院前遇上了二夫人,见其神色憔悴焦虑,打趣道:“大喜的日子,怎的还精神不济?”
“喜在哪儿?”
前几年二爷得病去世,留下二房孤儿寡母,胜在二公子争气,两年前便跟着封重彦入了朝堂,一直驻守在青州,从义白军的士兵做起,到百户再到主将,立过无数战功,眼见就差这最后一仗,若能成功,便该回京城受封。
谁知这关头,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康王。
大邺与胡人的一仗打了两年,胡人节节败退,大邺也从原先的二十四州扩展到了如今的二十六州,若再擒住胡人的统领,便能安稳好些年了。
一月前朝廷增去了三万援军,义白军如虎添翼,不到三日便将胡人的统领困在了鹰嘴谷,胡人彻底断了支援,只需等待时日,待粮草一断,必会缴枪投降。
眼见就要熬出头了,这时候康王却突然向皇上请缨前去青州,说是痛恨胡人已久,跪在朝堂上对皇室痛哭流涕,怒斥胡人对邺人的种种残酷,非要亲手斩杀胡人统领方能对得起天下百姓对他赵家皇室的信赖和爱戴。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就是想抢军功?
康王本是个酒囊饭袋,对名利没什么追求,可他的儿子诚郡王半年前玷污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是修建神殿的工匠之女,工匠无处鸣冤,激愤之下一头撞死在了新建成的神殿大柱上。
皇帝大怒,废了郡王的世子之位,如今人还被关在地牢里,康王这一趟能立功回来,便能将功赎罪,顺理成章地救出自己的儿子。
只是成全了康王,封家二公子怎么办,两年里刀尖上舔血,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三夫人也知道这事,劝说道:“待会儿议完亲,你同伯鹰说说,老二也不小了,立功回来说门亲事,早些成家立业,往后也有个人陪你做个伴。”
说起将来的日子,又有了指望。
封重彦贵为宰相,颇受皇上信赖,威望早就赛过了康王,朝堂上的多数事,还不是他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