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208)

作者:起跃


路百户回复道:“踏雪军。”

踏雪军,她倒是听过。

封胥的亲兵。

听说都是从鬼门关里回来的英魂,不畏刀枪,不怕火,所到一处,敌军无一生还。

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威风,当初身为局内人,偏见蒙住了她的眼睛,看什么都嫌弃,如今再以事外人的身份来看,便瞧见了他封将军的光芒,甚至还有闲心奉为了一句,“不愧是战将。”

陆百户道:“将军让二少夫人过去一趟。”

“将军?”姜云冉眉头轻捏,他还找她干什么呢,她都另起锅灶了,还是自个安好为好,拒绝道:“眼下是要打仗了吧,将军那么忙,我就不去打扰了。”

陆百户又换了一个称呼:“参军让二少夫人过去一趟。”

这回姜云冉应得很快,“在哪里?”

陆百户领着她走向军营外,今日没有落雪,难得是个晴天,太阳花白,落在人身上虽没有温度,但好过被雪飞割脸,路面的上积雪被那一阵马蹄踩踏后,变成了坑坑洼洼的黑泥,姜云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陆百户身后,到了军营外的点兵场,刚洗过的鞋底又被泥水糊满了,见陆百户停了脚步,寻了一圈,选了一块勉强能站脚的干爽地儿,正欲问人呢?一抬头便看到了她熟悉的参军。

一人当前,骑在了适才被她夸过英俊的马背上,银色盔甲加身,腰配弯刀,银冠束发,阳光几缕穿过他发冠,折射出了一道刺目的光晕。

当真是比阳光还明朗的男人。

光晕晃了一下她眼睛,姜云冉闭了一下眼,再睁开,见他一手勒住缰绳,身姿休闲地坐在马背上,随着马蹄的迈动微微晃动,对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士兵,扬声道:“列队!”

随他一声令下,跟前的队伍迅速有序地排成了两个方队。

一万余人的兵马,耳边竟然万籁俱寂,片刻后,姜云冉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清冽中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不灭辽军。”

话音一落,众将士齐声道:“终不还!”

封胥继续道:“踏雪军所指。”

众将士:“战无不胜!”

“铁血长枪,挥刀向前,骑风破浪,誓死卫国!”整齐的口号,激昂热血,震天动地。

姜云冉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大的阵势,激烈的气氛确实振奋人心,连着她也一道生出了几分热血。

原来参军这么厉害。

她出生于商户,从小对市井倒是熟悉,可对官场完全不知,朝廷上的事她都一知半解,更何况是军营,不知道参军竟然也能有这么多兵马?

出神的功夫,已经开始点名了。

先是百户报了人数给千户,千户再上前自报姓名,轮到副将上前,王冲先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报了自己的名儿,姜云冉这才注意到他旁边的一人。

胡子脸封将军?

他怎么在底下站着?

心头疑云一起,慢慢地便察觉出了更多的不对劲,‘参军’身上的盔甲与所有人都不同,样式乃儒铠,肩膀与前胸多处用了金属线缀上金片银片,是唯有元帅才能穿的明光铠。

再看胡子脸‘将军’,穿的是盆领铠甲,材质为铁,档次完全不一样。

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他篡位了?

姜云冉脑子一团乱,面色茫然,正呆呆地立在那百思不得其解,前面的‘参军’忽然回头,朝她望来,唇角勾出一道恣意的笑意,孤傲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当下一扬鞭,没等姜云冉反应,马蹄已朝她疾驰而来,很快到了跟前,姜云冉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快不过马匹,封胥猛一弯腰,伸出胳膊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提到了马背上横坐着。

陡然地悬空,姜云冉吓得一阵惊呼,人被封胥抱在了怀里,魂魄还未归位,一张脸苍白又疑惑。

马蹄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速度停下来,她才睁眼,马背极高,她看得更远了,看到了两个方正队列的尽头,一眼扫去,将底下万余人的面孔尽收眼底。

身在高处,并不尽然只有寒,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后,便是俯瞰众生的优越感和成就感。

此时虽已身处乱麻之中,也不忘感叹,人果然都喜欢往上爬,爬得高看得远,站在高处,自己的价值都跟着不一样了。

那股优越没保持多久,很快就被现实拉了回来,区区一个参军,为何站得比‘将军’高,穿得比‘将军’好。

且,还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妥。

为何?

疑虑越来越重,回头正要质问身后之人他到底是谁,看到前面走过来了一人,顿时吓住了。

是胡子‘将军’。

尽管有颇多的怀疑,可将军的印象在她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下意识生了畏惧,想要下马,身子却被封胥一只胳膊圈住,动弹不了。

接着便见‘将军’单膝跪在了两人的马匹前,声如洪钟,禀报道:“末将郑彪,愿随将军出征定州,万死不辞。”

眼前的艳阳突然花了一下,姜云冉眼睛看不清,耳朵也听不清,身子一瞬僵硬如石。

郑彪是谁,将军是谁......

感受到了怀里人的怔愣,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她有多震惊,怕她没听清,封胥再问来郑彪一次,“你是谁。”

郑彪一愣,虽不明他是何意,还是回禀道:“末将郑彪,乃踏雪军副将。”

这一声洪亮无比,再聋也听清了。

他不是封胥,不是将军。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来,心都凉了。

封胥又问:“我是谁?”

“踏雪军将军,大邺帅将,封胥。”

话音一落,耳边便一声炸开,像是晴天里的一道霹雳,劈得人一团焦黑,劈没了神智,劈没了魂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以为的‘将军’是副将,‘参军’才是真正的封胥,踏雪军的统领大将,大邺的元帅,她的新婚夫君......

她认错人了。

初到那日,也是在这条路上,她第一眼就认错了,后来呢,她干了什么样惊天大事。

她当着他的面,贪念他的美色,要给他戴绿帽子,要同‘将军’和离,说他三头六臂,其貌不扬,说封家仗势欺人,她将来还要卖豆腐养他.......数不清说了多少作死的话,如今回想起来,每一句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

无法想象他听了那些话后,心里是如何想她的。

水|性|杨花,见色起意,红杏出墙......

羞涩和尴尬灭顶扑来,盼着能出现个地缝,让她立马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回来见人了。

腰间的那只胳膊,和紧贴着她脊梁的胸膛,也变成了烫人的火坑,她挣扎着往前挪了挪,不敢回头,不敢去看他的脸,怕自己当场羞愤而死。

她不说话,身后的人开了口,倒也没有数落她半句,只问她道:“如今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了。

大名鼎鼎的封胥呗。

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粗头粗脑,人家压根儿就没长歪,发挥了封家的优良传统,生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老奸巨猾......

人羞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成了愤怒。

她认错了人是有错在先,他大可以骂她几句,说她狗眼看人低也好,她都能受,可他呢?竟然趁机戏弄她,什么参军柳百言,和离书,向‘将军’讨要了来,他真是说谎脸色都变一下。

她那番猜测猜得没错,他最初必然来试探她的,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自己为诱饵,试探不成,直接拉她下水,他想如何?

那头封胥迟迟没见她有反应,道她还在震惊,想起昨夜同她说过的话,轻声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确实到位,她看上的人,正是自己的夫君,不用浸猪笼,不用和离,皆大欢喜,但她完全高兴不起来,心头发着闷,“将军放我下来吧。”

众将士都在等着他号令出发,他没功夫与她细聊,依言把人放下了马背,“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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