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140)

作者:起跃


胡人到了青州后,都改了姓,随便起一个名字,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第一个祖先。

张大爷见是她,点了下头,许是刚同人吵了一架,又赔了钱,没什么心情,只寒暄了两句,便没再说话。

倒是脸上的神色不断地变换,一阵恐慌,一阵绝望,一阵又很悲痛......

到了张家,封重彦没进去,依旧候在了外面,沈明酥找了张家媳妇,替小牛崽子开了一些药粉,让她混在食料里一道喂下。

回来时,看到张大爷坐在火坑旁,盯着火焰,动也不动,便趁着张媳妇给她付银钱时,轻声问道:“张大爷怎么了?病了?”

“谁知道呢。”说起这个,张媳妇脸色很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魂不守舍的,让他去找大夫瞧瞧,他也不听。”顿了顿,“昨儿夜里......”

似是怕人听到,张媳妇瞅了一眼身后,拉着沈明酥往外走,“昨儿夜里我起夜,想着去瞅一眼孩子有没有踢被子,你猜怎么着,我竟然看到那老头站在床边,一双手就这样......”说着张媳妇往沈明酥脖子上掐来,想到那场景,张媳妇自己的脸色都白了,“我吓得一声叫了出来,质问他要干什么,他却说想替孩子盖被子,可那孩子身上的被褥分明好好的,今早我同孩子爹也说了此事,孩子爹压根儿没当一回事,觉得是我多想了,哪里有祖父去害自己孙子的,我也是如此做想,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说完又后悔了,嘱咐沈明酥,“你可千万别与旁人说,这都是家里的事,我是实在憋得难受。”

沈明酥点头,“既然担心,就把孩子带在身边睡。”

张媳妇确实放不下心,夜里把娃带在了自己身边,被自己的夫君念叨了一阵,嫌她多事,又嫌弃床太挤。

奈何小孩儿一到了父母的被窝,哪里还肯单独睡一间屋。

农户家里的墙都是土墙,里面用竹篾编成,外面再涂一层泥巴,不隔音,隔壁的说话声张大爷听了个清楚。

论起来他才是青州本地人。

二十几年前大邺与胡军一场大战,他没来得及撤退,滞留在了青州,从此成了大邺的半个俘虏。

但大邺对他们这些滞留在青州的胡人并没有赶尽杀绝,不仅没为难他们,还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二十几年来,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老伴儿走了,跟前剩下了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妇,还有一个六岁的孙子。

一家四口,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可天神怒了!

要惩罚他。

张大爷没敢吹油灯。

点灯睡到了半夜,忽然一股凉风从门缝内吹了进来,油灯熄灭,张大爷也被惊醒,慌忙坐起来,只见门缝处不知何时塞进来了一张纸。

张大爷额头上立马冒出了一层冷汗,颤颤巍巍地下床,拾起来一看,上面赫然映着上回见到的那块天女图腾。

连续五天了。

那张图腾上依旧写了一排血红大字,乃胡语:“叛徒!接受天神的惩罚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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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我喂你一口应当◎

州府。

一盆碳火烧得正旺, 封重彦把乔阳拿回来的几张黄纸一一铺开放在了几面上,身旁的几盏油灯把那上面的图腾照得清清楚楚。

还是天女。

图腾一样,但上面的字迹不一样。

沈明酥不认识胡语, 封重彦便在旁边用笔给她译了出来。

“天神震怒,大邺的孽种不能留。”

“杀了他。”

“杀了他们。”

“叛徒, 天神即将震怒。”

“叛徒!接受天神的惩罚吧!”

茅草屋太小,不方便议事,沈明酥又住在了州府上回歇过的那间屋, 坐在蒲团上, 看完了所有的图腾。

五福图腾,不同的文字,看得出来, 对方是在一步一步的紧逼。

难怪张大爷想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

沈明酥沉思了一阵, 道:“收到这些黄纸的人, 同‘冬熊’一样,都是胡人, 对方又在专挑胡人下手。”

还是同样的疑惑。

有的胡人好认, 初来不久,能从外貌上辨认。有的则不同, 如张大爷这般在青州生活了二十几年的胡人, 早就没了胡人的特征, 无论是外貌还是口音, 都难以辨认。

除非是身边非常熟悉的人,可熟悉张大爷的, 不一定就熟悉其他村子里的人。

是以, 最有可能是的对方有一本名册, 而这本名册便是青州人的户籍。

户籍, 乃知州府所掌,不可能外泄,见封重彦一直不说话,沈明酥问:“大人如何想?”

她歇息的是一间客房,木几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又凑近盯着几上的图腾,忽然抬起头,瞬间撞进了一双黑眸内。

距离太近,能看清映入他眼底的一簇灯火,漆黑的瞳仁比起平日浅淡了许多,浮出一股浓浓的柔情。

似是已这般看了她多时。

适才她沐浴完,他才拿着图腾来敲门,此时她脸上没再描白金娘子的妆容,知道他在看什么,沈明酥瞥开目光,怀疑自己说的话,他压根儿没听,又问了一遍,“大人如何想?”

封重彦道:“好看。”

他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沈明酥愣了愣。

再抬起头来,封重彦已收回了视线,眼睑下敛,看向木几上的图腾,嘴角却微微轻扬,那张正经的脸色难得出了一抹轻佻捉弄的意味来。

这样的神色出现在跟前这张脸上,沈明酥着实有些意外。

早年在沈家,几乎都是她主动,即便后来两人确定了关系,他也是一派正经,连说句情话也是认真无比,眼神坚定地像是在同她发誓。

说得最多的一句,大抵就是,“别闹。”

沈明酥迟迟不说话,封重彦又抬眸来问她,“抱歉,刚才走神了,娘子说什么?”

沈明酥这回能肯定,他这句‘娘子’,多少含了点别的意思,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确实不太适合独处,“天色晚了,大人明日再谈吧。”

正要起身,封重彦握拳轻咳一声,拿起了木几上的图腾,微微皱眉,压住了眉眼之间的笑意,正色道:“确实都是胡人,目的也很明确,一是报复这些人忘本,背叛了自己的家国,二是想利用他们对抗大邺,大战在即,企图让青州乱起来,搅乱军心。”

五年前,还会有胡人时不时聚集闹市,骂大邺占领了他们的领土,这几年,很少,几乎没有。

于胡军的统治者来说,并不是好事,封重彦缓声道:“胡人与大邺不同,生下来便被灌输了天神与天女的传说,每个人都坚信自己是天神和天女的后裔。”

他神情专注,声音低沉,转眼说到了正事上。

沈明酥倒是疑惑了。

他又听见了?

沈明酥知道他所说的意思。

既是天神和天女的后裔,便必须得效忠于那片土地,效忠于他们的皇室。

但人终归是凡人,一颗私心在前,经历过了战乱的折磨,这些胡人好不容易吃饱穿暖,平安地活了下来,心中那份遥远的信仰早已被安定的生活和亲情所冲散。

他们只想活下来,想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统治他们的人则一样,将他们视为已有,一日为胡人永生是胡人。

是以,在大邺生活,且与大邺人延绵出子孙的胡人,在他们的眼里,便是背叛。

而能对他们执行惩罚的人,只有他们的单于。

五年前,单于哈齐为了替自己的儿子报仇,亲自与固安帝在青州交手,他刺了固安帝肩膀一剑,固安帝也砍下了他的头颅。

经此一战,哈齐一族仅剩下了一位公主。

如今在位的单于姓萧,来自于另外一个部落,膝下仅有三个儿子,没有公主,不知道这次前来藏在青州的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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