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87)

作者:羞花掠影


他其实没期待辛如练认他这个继父的,当初若不是他畏首畏尾,又怎会发生这些事。

乍然听到这么一句,惊讶、诧异、欣喜,激动等情绪上涌,一时间他也觉得有些心下复杂。

从佘老前辈到父亲,这不仅是从四个字变成了两个字这么简单,更是对他的认可。

眼底忽然有些湿意,佘九仓摸了摸辛如练的头:“一家人,不说谢。”

三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哭哭笑笑,悲伤情绪倒也没那么浓重了。

正当一家阖乐之时,江书改敲门进来,向佘九仓和茶漪娘子行礼:“弟子见过师父、师娘。”

他心里气愤辛如练把宋砚清折磨成那个样子来着,所以直接略过辛如练,并未对她施礼。

辛如练也没在意。

上次在书房听到这位容王殿下和宋阁老谈话,她就知道他和宋砚清关系不一般。

这次她把宋砚清逼得吐血,对方能待见她才怪了。

佘九仓看向他:“什么事?”

他这个徒弟的医术得他真传,独当一面不是难事,能让他这般急匆匆地面见他,想必是遇到了难题。

果不其然,江书改面露焦急之色:“宋三公子情况有些严重,斗胆请师父去看看。”

第66章 大御明昭太子

他话说完, 佘九仓尚没什么动静,辛如练直接站了起来。

茶漪娘子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有九仓在。”

察觉自己失态,辛如练顾自将情绪收敛了些, 转头看向佘九仓,面带祈求之色。

佘九仓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以往辛如练虽然不在跟前, 但他和茶漪娘子都默默关注着她。

她性子比较孤僻、沉静, 泰山崩以前而面不改色, 嫌少情绪外泄。

示意她少安毋躁,佘九仓道:“别急,我去看看。”

说罢, 便由江书改引着去了宋砚清所在的房间。

辛如练原本也要进去看看情况的,结果步子还没踏进去,就被江书改拦在了门外。

“夫人还嫌害砚清不够吗?”

他说话很不客气。

以往和辛如练虽然不怎么熟络,但到底带了几分客套。

如今宋砚清出了这档子事, 一而再再而三, 他已经不打算再给辛如练半点儿面子。

辛如练也不强求,目送佘九仓和茶漪娘子进去,自己则和江书改留在了门外。

知道江书改是在为宋砚清的事生气,她自知理亏, 向他施礼。

“是我言语不当, 逼得宋三公子吐血,深夜劳烦容王殿下诊治, 是我的过错, 在此向容王殿下赔个不是。”

“你该赔罪的对象还在里面躺着。”江书改指着她的鼻尖怒道:“夫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砚清现在生死不明, 你可满意了?”

辛如练再次施礼,并未反驳, 大有认骂认责的架势。

江书改郁闷得紧。

里面躺的那个和门外站的这个,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人骂就受着,脸色更加恭敬,礼节更加周到,让人无处发火。

“你知不知道他为你……”说到这里,江书改欲言又止,略一拂袖,又把后面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要不是宋砚清再三嘱咐他不能说,他真想让辛如练好好反省反省。

辛如练一直等着他骂舒畅了才开口:“近来有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还望容王殿下予以解惑。”

江书改没吭气,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辛如练看向他:“当日宋三公子心口的伤,果真只有一道剑伤吗?”

江书改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

当日他随同祝从浓来到大齐,为宋砚清看过伤。

那时辛如练也曾和他单独详谈,问过这个问题。

那时的她虽有怀疑,但是被他言辞凿凿糊弄了过去。

现在又一次问起,可见还未打消怀疑。

到底是久经沙场,心细如发的将军,有些事不是轻易能骗过她的。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江书改嗤笑,“还是说你觉得这个问题比砚清的命还重要?”

辛如练这次没再说话了。

她其实已经不想再求证宋砚清到底是谁了。

之所以再次问起这个,皆因宋砚清晕倒时的那句话。

江书改避而不谈,那就说明当日给她的答复是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宋砚清心口那道直逼要害的伤口很可能是两道伤造成的。

宋砚清很可能就是文丛润。

辛如练心如擂鼓。

这么久的等待和猜测,就差宋砚清醒来问个明白。

但愿,他没有事。

刚这么想,佘九仓开门走了出来。

江书改连忙迎了上去:“师父,砚清如何?”

佘九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辛如练,脸色很不好看:“有些棘手,我需要带他回一趟山上。”

辛如练往里屋看了一眼,正想说她跟着去。

佘九仓看出她的意思,道:“这一去少说十天半个月,我带着宋三公子一人,轻车简从来回也方便,你且和你娘留在宋府。”

三人之间的关系,他倒也没避着江书改。

江书改是他徒弟,是个可信任的,也算是自家人,不然他也不会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他。

他这样安排不仅是为了以最快速度回到山上,还给十多年未见面的辛如练母女一个相处的机会。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收拾收拾就出发。”佘九仓把茶漪娘子推到辛如练身边,又揉了揉辛如练的头,“别担心,没谁敢和你父亲抢人,阎王也不行,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娘和自己。”

辛如练虽然还想再坚持跟着去,但见佘九仓执意这样,只能退了一步:“有劳父亲。”

佘九仓复看向江书改:“如练也算是你妹妹,你小子别欺负她。”

方才出来时他也听见了二人的谈话。

江书改对辛如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得出是因为宋砚清的事迁怒了辛如练。

他这个徒弟不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对于男女之情冷血了些,但对宋砚清这个兄弟倒是真心的。

江书改拱手揖礼:“谨遵师父教诲。”

他倒是不惊讶辛如练突然变成了佘九仓和茶漪娘子的女儿。

先前宋砚清还没回来时便传信问他有关佘九仓和茶漪娘子的事。

那个时候他便猜测到了一些。

如今被证实,倒是不觉得诧异。

他虽然气愤辛如练一次次伤害宋砚清,但底子里是个尊师重道的人。

况且他的气已经被辛如练化解了不少,现在也没什么好愤怒的了。

就算不看在佘九仓的面子上,为了宋砚清,他也会和之前一样待辛如练。

茶漪娘子给佘九仓理了理斗篷,不让风雪侵体:“早去早回。”

当天中午,佘九仓便在宋培印的护送下带着宋砚清出了府。

一上马车,佘九仓就变了脸色:“行了,人都出了宋府,不用装了。”

宋砚清坐起身来,向他一礼:“多谢岳父施手相助,让岳父为我跑一趟,砚清在此谢过。”

“这声岳父未免叫得为时过早,认不认不是我说了算,如练喜欢才是正道。”佘九仓睨他一眼,“如练身边的好男儿不少,我看那个叫赵断鸿的就不错,他还当着良桐的坟和如练拜了神山。”

他有意刺激宋砚清,特意说起赵断鸿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谁让他几个身份换着来,直把如练耍得团团转。

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替女儿讨些回来。

说起这个,宋砚清眸色显然苍凉了许多。

他没有底气去反驳佘九仓这句话。

他虽然和辛如练成过两次亲,但是两次都未拜完天地正式成礼。

说到底,他只是她的挂面夫君而已。

不过赵断鸿也不比他强。

辛如练的娘亲还活着,坟墓里无人,就不算当着女方的母亲拜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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