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72)
作者:羞花掠影
赵断鸿嗤笑一声,“我看席阁主也未必不是狼子野心,你去试药?想找个由头缴了辛、宋两家就直说,少打着试药的名头行龌龊之事,这里没人是你的垫脚石。”
席东月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见野兔烤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各自给佘九仓和茶漪娘子分了一部分,道:“前辈需要人试药,在下乐意之至。”
说罢,又行至辛如练身前,把最鲜美的一部分挑给了她:“嫂嫂方受了针灸,想必也饿了,我的手艺尚且能入口,嫂嫂且尝尝。”
兔肉烤得很好,火候掌握十分到家,外焦里嫩,最外面的一层还在滋滋冒油,还未入口便闻到了勾人的烤肉香气。
辛如练注意到他的手掌心有不少血迹,不免有些狐疑。
席东月察觉她的目光,笑了:“先前在一线天不小心碰到的,原本没什么大碍,方才又因为笨手笨脚不小心被柴火烧着了,这才又流了血,倒叫嫂嫂担心了。”
辛如练目光深了深。
她还什么都没问呢,这个人倒是一轱辘全交代了。
像是生怕自己起疑似的。
赵断鸿一看这还得了,当即拿了自己烤的野鸡送到辛如练跟前:“辛将军,尝我的,不是我自夸,我的比他的好吃。”
辛如练看着面前的烤鸡和烤兔,谁也没接。
这两个人若是只争这烤鸡和烤兔就好了,偏偏一两个都抢着去试药。
她都没说话,这两个人倒是先争起来了,这都什么道理?
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送死,也是奇了。
将目光转向佘九仓,辛如练道:“前辈,这个条件恕我无法答应,前辈救的是我,条件理应由我承受,而不是牵连其他人,若前辈需要人试药,如练在所不辞。”
若是用别人的命才能换自己苟活,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她辛如练做不到。
“不行,你不能去。”赵断鸿第一个反对,“说了我试就我试,你去算什么?”
席东月无奈:“嫂嫂可否听我一句劝。”
辛如练对上他的视线,斩钉截铁:“不听。”
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客路阁阁主,她的小叔子,身份的转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也让她带了几分怀疑。
在没有确定真假之前,她一律保持疏离淡漠的态度。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拒绝,席东月是又好气又好笑:“试药是我心甘情愿,嫂嫂,宋兄还在等你。”
辛如练反问:“所以呢?”
难道就因为宋砚清还在等她,她就必须踩着别人的命回去?
难道就因为他欠了宋砚清的恩情,所以他就可以安然赴死?
席东月被她问住了,一时哑然。
他以为搬出宋砚清能让她心软,却忘了她是个对自己都心狠的人。
“辛将军……”
赵断鸿还要再说些什么,辛如练出口打断他。
“赵元帅,这是我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他掺和。
赵断鸿喉头一哽。
这句话她之前也说过的。
那日辛护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扫地出门,他想要替她讨回公道,也是被她制止。
她说,那是她的家事,她自己来。
面前这个女子,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菟丝花。
她就是她,不需要他人的自作主张。
说来说去,总算是让两个人消停下来,辛如练看向佘九仓,想要再次提出自己的决定。
然而这么看过去,却发现佘九仓不知什么时候拉着茶漪娘子坐去了一旁,好整以暇地吃着热腾腾的兔肉。
视线落到她们三人这边,还时不时附到茶漪娘子耳边说些什么。
至于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但那架势就像是边看戏边点评,很是快哉。
辛如练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赵断鸿和席东月二人。
这才惊觉此刻的场景有些熟悉。
在密室里时,这位佘老前辈貌似也让她在赵断鸿和席东月之间做过选择。
第55章 一个两个都是倔牛
佘九仓正在茶漪娘子耳边说得起劲来着, 丝毫未发现这边三人已经停止了争论。
要不是茶漪娘子及时用胳膊肘拐了拐他,他还能继续说下去。
见辛如练三人都看了过来,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抓包的样子, 而是把手里的骨头一扔,转了话题。
“兔肉还有吗?”
席东月正要把手里的兔肉都拿过去, 赵断鸿已经拿着烤鸡大跨步上前:“佘老前辈别光吃兔肉, 我这烤鸡也不错。”
他一边说, 一边分烤鸡:“茶漪娘子也尝尝,看看是兔子好吃,还是山鸡好吃。”
佘九仓来之不拒, 有人送他就吃:“如何,讨论出来谁留下谁试药了吗?”
“当然是我啊前辈。”赵断鸿拍了拍自己胸脯,“你看我这体格,试多少药都没问题, 不仅能试药, 还能给你烤野味!”
佘九仓煞有其事点头,变戏法一般地摸出一颗药丸:“既如此,那便把这个吃了吧。”
赵断鸿也没问那是什么,伸手接了便要往嘴里塞。
却在此时, 一只缠了绷带的手跃过他的肩头, 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药丸。
速度快又出其不意,赵断鸿想要去阻止时已经来不及。
辛如练抢过药丸, 不料还没拿到身前, 眼前闪过一抹月白之色。
紧接着,手腕被人轻轻一点, 握着药丸的手指便瞬间没了力。
她的手本就缠了绷带,抓握什么的很不方便。
如今被这么轻轻一挑, 药丸当即从手里脱落。
席东月拂袖而动,顺手接过掉落的药丸。
药丸不过黄豆大小,形状滚圆,通体青绿。
席东月想要把药丸吃下,只是药丸刚一落手,赵断鸿又攻了上来。
招式凌厉,直扫他手中药丸。
这一招一旦落下,药丸必定粉碎。
席东月只得将药丸高高弹起,趁着药丸在半空中这段时间和赵断鸿对上。
玄黑和月白两道身影纠缠不止,草木摧折,你来我往的罡风扑得火堆明灭不定。
当药丸要落地的时候,总有一只手将其再次弹出。
佘九仓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啃着鸡肉,一边在茶漪娘子身边询问:“夫人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茶漪娘子隔着幕篱观看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
席东月和赵断鸿两个人几乎不分伯仲,每当有一人要抢到药丸时,另一个人就会立即出击,如此反复,战况愈演愈烈。
看着看着,茶漪娘子扯了扯佘九仓的衣袖,示意他看辛如练。
只见女子背对一弯月色,不知何时退到了火堆旁。
彼时正从燃着的篝火里挑拣趁手的柴火棍,盯着场上打得那二人的动作伺机而动。
佘九仓顿时明了。
不仅明白了茶漪娘子的意思,也明白了辛如练想要做什么。
握了握茶漪娘子的手,佘九仓笑了:“是是是,咱们的……”
话到这里骤然一停,惊觉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
摇摇头,佘九仓叹道:“你也别担心,他们两个不是她的对手。”
他说得很肯定。
这些年他和她没少听辛如练的传奇故事,自是知道她的能耐。
所以纵然此时此刻辛如练失了武功,他也断定那两人在辛如练面前讨不到好。
佘九仓才说完这句话,辛如练已经拿着柴火棍站到了席东月和赵断鸿二人中间。
赵断鸿是个霸道的,辽阔的大草原让他养成了不给上桌他就掀桌的直性子。
一连几次没抢到药丸后,他就动了要毁去药丸的心思。
辛如练看穿他的意图,抄起柴火棍舞去。
木棍还燃着火,在黑夜里横空而出,划破了泱泱暮色。
眼前溜过一线火光,赵断鸿本能地退了一步。
席东月侧身避开,手却是稳稳接住了药丸。
正要收回,一只手忽地摁住了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辛如练已经俯身将他指尖的药丸卷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