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46)
作者:羞花掠影
再三警告晏行舟好好表现不要辜负褚楚,这才强制把人给推到褚楚屋里。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晏行舟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十分无奈。
屋内萦绕着清苦的草药味,也不难闻。
晏行舟没往里去,就在门口站着:“不知帝姬找我所为何事。”
女子倚靠在床榻之上,半张脸没在昏黄的烛光下里,看不清形容,隔着帘帐只隐约见得身形要比前几日消瘦不少。
褚楚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太子殿下,我们做个交易。”
第35章 把墙上的人射下来
大齐
长公主府
青砖红漆的高墙之上, 藏青和玄黑两道身影打得不可开交,你来我往掀起劲风阵阵。
祝从浓嗜爱牡丹,为此特意在府中单独辟了一个牡丹园, 占地广阔,天下所有名贵牡丹皆在此落户。
牡丹花期多在四五月份, 而长公主府里的牡丹得以受经验老道的花匠悉心照顾, 天冷时捂炭, 天热时铺冰,百般呵护,是以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也是九州五国一大奇景。
哪怕现在到了深秋,园子里的牡丹也是簇簇芳菲之色,姹紫嫣红开遍,和别的地方相比, 仿若误入世外桃源, 让人分不清这是天上还是人间。
祝从浓对牡丹园很是重视,除了平日打理的花匠,鲜少让人靠近。
而今在牡丹园的围墙上,两个外来者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烈, 拳风扫射, 内力轰出,砰砰之声不绝。
园里的牡丹娇贵, 哪里受得了这等摧折, 花瓣混杂着叶片纷纷散落,不一会儿就瘫倒一大片。
府中的侍卫闻声而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正要将人拿下, 待看清那二人是谁后拔出的剑又默默收了回去,一个个望而却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祝从浓刚领着江书改给辛如练把脉,听得牡丹园这边动静越闹越大,连忙带着人赶来。
还在想今日这侍卫办事效率为何如此低下,半天也没把事处理好,这一看差点儿没把她气死。
墙头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人她都认识。
一个是大齐当朝皇帝,她的胞弟。
一个是大燕前来议和的使者,战神鹰帅。
身份摆在这儿,也难怪侍卫不敢造次。
“这两个臭小子。”祝从浓可不惯着二人,看着精心培养的牡丹就这样死了许多,心头气愤,当即下令,“来人,把墙上的人给本宫射下来。”
这几日辛如练昏迷不醒,祝从浓除了每日让江书改给辛如练请平安脉,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包括谢景谙。
哪怕他是皇帝,哪怕他是她的胞弟。
不仅如此,为了避免赵断鸿硬闯,长公主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加强了守卫部署,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辛家门口出了那档子事,消息很快传到谢景谙耳朵里,本来是要趁机收拾辛家,得知辛如练身体不佳频繁昏迷,谢景谙便私自出宫来过长公主府几次,提出想要看看辛如练。
祝从浓想也没想严词拒绝。
当日辛如练从皇宫里出来时命都差点儿没了,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是什么,但也再不敢让她这个弟弟和辛如练单独相处。
相比谢景谙,赵断鸿反倒是难缠一些,进长公主府如入无人之地,白天捣鼓些草原上特有的香薰挂在辛如练屋子周围,说是可以补气养血,晚上便爬到辛如练所在的屋子上睡觉。
侍卫们逮不到人,也拿他没办法。
祝从浓让江书改看过那些香料,确实对辛如练有益,况且赵断鸿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祝从浓也就由着他去。
就这么诡异地维持了一段时间,也算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谁曾想今天这井水不犯河水的二人跟吃错药一样,居然在她府上大打出手,还糟蹋了她一园子的牡丹。
祝从浓气得不行,此时此刻管他是皇帝也好元帅也罢,全部给她射下来当花肥。
侍卫首领躬身上前,硬着头皮道:“长公主,这不太合适,动用弓箭,怕是会吵扰到小宋夫人休息。”
祝从浓敢放话射杀君王,那是因为人家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又极为受先帝宠爱,就连当今帝王都要礼让三分,纵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可他们不一样,若真是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射杀君主,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一面是长公主的命令,一面又是当今皇帝,两个都惹不得,是以侍卫只能把辛如搬出来。
祝从浓想想也是。
阿练好不容易得几天安生,可别被这两个臭小子给搅和了。
况且她刚刚说的也是气话,也没打算真把人给射下来。
再说了,真要把人射死了,到时候谁来赔她这一园子的牡丹。
可是就这么放任二人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祝从浓瞥了一眼旁边的江书改,计上心来:“书呆子,用你的银针给我狠狠地扎他们的麻穴。”
既然不能射,那扎麻穴也是一样的,把人弄下来安静些就行。
江书改哭笑不得,却依旧保持翩翩风度:“长公主殿下,我未曾习武,距离太远,就算能找准麻穴,银针也到不了陛下和赵元帅跟前。”
他这几日算是见识到这位长公主的大胆行径。
说话露骨,做事也相当骇人。
这又是要射箭又是要扎麻穴的,放别人身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弑君之罪,到祝从浓这里却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说得也是。”祝从浓眼睛滴溜溜地转,又想了个招,向江书改伸出手:“那你把银针给我,告诉我麻穴在哪个位置,我让其他人做。”
江书改笑着摇了摇头:“长公主殿下,书改是医者,银针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废话真多。”
见江书改没有给银针的意思,祝从浓直接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她记得方才给辛如练看诊时,江书改扎了几针,事后收到了怀里,现在应该还在。
“长公主殿下不可。”江书改哪里想得到祝从浓会直接动手,捂着衣襟连连后退,脸红得不像话,活像是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祝从浓尤为喜欢他面红耳赤的模样,见状更想欺负:“什么可不可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这边二人还在拉扯,墙头的谢景谙和赵断鸿也不知道是谁踢碎了脚下的瓦片,不偏不倚正朝着祝从浓这边飞来。
见状,江书改敛了神色,在没人注意的角度抽出银针向瓦片弹去。
与此同时,谢景谙连忙推出一股内力注入瓦片,想借此打偏瓦片,想到一块去的赵断鸿也出手注了一股内力出去。
二人本是出自好意,无奈一左一右两道内力同时弹出,反而助推了瓦片走势。
银针本可以使瓦片偏离原始运动轨迹,现在突然多了内力加持,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瓦片攻势太大,真要落在人身上,往小了说皮开肉绽,往大了说伤筋断骨。
江书改猛地将祝从浓摁入怀中,转身挡在祝从浓跟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朵牡丹凭空旋出,直直打在瓦片之上。
花枝柔软,瓦片硬硕,二者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沉沉闷响,牡丹被瓦片绞得花枝乱颤,瞬间粉碎。
也是这么一撞,差点儿就要劈在江书改背脊的瓦片急转了向,擦着江书改的胳膊嵌在廊柱之上。
“阿练?”
“辛将军?”
祝从浓还没反应过来,扭头便见辛如练斜倚在廊下。
秋意渐深,女子身形单薄,满园的牡丹也难掩其面色苍白,唯有眸色清浅如明,像是凝了霜雪的远山,远极,孤极,青丝缴着素衣倾泻而垂,好似随时会消散于长风之中。
“练练,你醒了?”祝从浓急忙从江书改怀里出来,激动地拉着辛如练。
辛如练压下·体内不住翻涌的气血,方才情急之下顺手折了一株拦腰而断的牡丹,强行催动武力让她有些受不住,只勉强斜倚着廊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抱歉阿姊,弄坏了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