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113)

作者:羞花掠影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应该不会再提和离的事了吧。

辛如练并不信他说的好得差不多了。

这人来来回回折腾换身份到处跑,身上的伤能全好才怪,更别说前些天还在东郊小院吐了血。

江书改当时面色铁青,可见晏行舟的情况并不乐观。

也就晏行舟这人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眼睛都能拿来做筹码。

还没等地上的二人起身,周边风声颤动,一阵脚步踏踏,有人拿着刀剑朝这边涌来。

脚步深重,人数不少,并且呈包围圈不断向她们收拢,可见是早已就埋伏好的。

辛如练和晏行舟对视一眼。

难怪没有封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们,这只黄雀的后手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多。

刀剑闪着寒光,数百号人围攻而来,辛如练和晏行舟守着对方后背位置,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辛如练武功尽失,知道自己短板在这里,她也不和人正面对上,只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想着晏行舟身上有伤,便有意无意把敌人往自己跟前带。

晏行舟原本还担心辛如练吃不消,见她在其中游刃有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出手还是把敌人火力集中往自己这边引,让自己分担更多的战力。

乡书也是跟着晏行舟风里来雨里去见过世面的,见此情况不但没有被吓退,反而飞上去跟着拼杀,要么逮着机会就上去啄人的眼睛,一啄一个准,要么就撅着屁股喷人一脸黄白之物,一喷一个狠。

两人一鸟就这么配合默契,倒是也没吃亏。

就是这些人实在狡猾,打退一个就补上两个,打退一群就冲上来更多,这样下去,长久的车轮战就算不把人杀死,耗也能把人耗死。

辛如练微微气喘,抵着晏行舟的背低声道:“待会儿我们把主攻西南方,那里的防守比较薄弱,别恋战,趁机打开一个豁口就可以。”

知道她是在计划逃跑路线,晏行舟点头:“我先上,练儿现在可是我的军师,冲锋陷阵这种事我来。”

说罢,也不管辛如练同不同意,率先向西南方发起攻击。

辛如练无奈。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到现在这种生死关头都还记得开玩笑。

什么军师,什么冲锋陷阵,分明是要自己先去扛下敌人的攻击,还非得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脚尖一动,辛如练紧随其后。

两人虽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都能跟得上各自节奏,很快,包围圈就被硬生生拨出一个豁口。

辛如练招呼乡书,趁机洒了一把雪混淆那些意图追上来的人的视线,转身拉着晏行舟就跑。

等到雪雾散去,地上只留下杂乱的脚印,再不见人影。

晏行舟跑着跑着,突然笑了起来。

辛如练不明所以。

晏行舟没等她开口问,顾自笑道:“我们现在像不像一对亡命天涯的鸳鸯?”

辛如练被他这比喻呛了一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

都快被人追杀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居然还能联想到鸳鸯身上,这人是得多心大。

“你似乎很喜欢笑?”辛如练问他。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接倒是显得无趣了。

当然,她这句话也不是无中生有。

自打遇见晏行舟以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笑。

除了昨天被她三言两语给气哭了那次,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却又不让人觉得假。

晏行舟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练儿不喜欢?”

辛如练状似无意道:“相比看人笑,我更喜欢看人哭。”

因为哭就会流泪,而她可以通过眼泪探听他人心声。

虽然目前只能似乎听到晏行舟一个人的。

晏行舟再次愣住,不过也只是片刻,旋即笑出声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辛如练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一开口就笑成这样。

晏行舟笑罢,开口解释道:“当日鹰帅双眼通红从醉仙楼出来,隔天瑾王便捂着眼睛从宋府回去,外面的人都在猜测这二人为什么在练儿面前不能自已,敢情源头在这里。”

他悠然自得,全然不像被追得仓皇逃窜的人。

辛如练哑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的就是这个吧。

她很想问问晏行舟是从哪里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

他不是一直没出过宋府吗?怎么外面一有些风吹草动他都知道,还比她这个当事人知道得早。

他有这么闲去听外人说闲话?

不过一想到晏行舟能做出装瞎的事,辛如练就释然了。

他确实很闲。

晏行舟忽又问辛如练:“所以我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练儿喜欢看人哭,那他是不是不该笑?

辛如练无语了:“该跑了,太子殿下。”

还哭什么笑什么,人都追上来了,再不跑快点就真得哭了。

这一次的人比上一次的还要多,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且这些人对她和晏行舟都是无差别攻击,完全看不出是冲着谁来的。

实在不妙。

辛如练拍了拍晏行舟的手:“分头跑,回头城隍庙碰面。”

既然对方攻击不分主次,那就只能分散敌人的人力。

晏行舟也知道两个人一起目标太大,且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分开跑反而是对辛如练最大的保护。

当下同意辛如练的决定:“好,练儿多多保重,不然我可就要在城隍庙内长跪不起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晏行舟便引着追来的人往另一个方向去。

辛如练甚至没反应过来,晏行舟就瞬间消失在眼前。

这个人,做事从来都这么快,一点儿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前面又是军师,又是鸳鸯的,现在还来个长跪不起。

辛如练无奈,点了点肩头的黄鹂:“乡书,跟上你家主子,保护好他。”

乡书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它主子刚刚才下令让它留下来保护辛如练,它怎么敢违逆。

当然,它也不敢和辛如练作对,只是在惹怒晏行舟和惹怒辛如练之间选择了更为合适的结果。

相比之下,辛如练更需要它。

见乡书不动,辛如练也没有办法,再次快步跑去。

二人一分开,身后追击的人也立即分作两行,一行跟上辛如练,一行跟着辛如练。

见状,辛如练不由得更疑惑了。

这些人到底是受了谁的命?

这里虽然在京城外,但治安什么的并不松懈,什么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和晏行舟下手?

看招式和步态,一时也看不出是哪路人。

辛如练心底盘算着,冷不防听见一声呼唤。

声音雄浑,惊破这一方呼啸的风雪。

“将军?”

辛如练微微出神。

这声音……

循声望去,便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似乎带着十几个穿着军甲的人在小山丘那边巡逻。

山雪簌簌,为首之人身姿俊挺,古铜色的皮肤在寒风中越显硕拔。

是她昔日麾下的一员大将——段无痕。

如果说副将张照苏是她的左膀,那么段无痕就是她的右臂。

只可惜,这两个人因为她下场都不好。

正如张照苏自请去东陵做守城门的校尉,段无痕也被派到京城外做巡逻的小队长。

“无痕,是我。”辛如练隔着风雪应他。

段无痕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如今得到回应当即一喜。

注意到辛如练身后有人提着刀剑追赶,眼睛一眯,当即吩咐身后兄弟一起上。

两波人打了好一会儿,许是怕被发现底细,追杀辛如练的那群人很快便退走了。

辛如练觉得有些奇怪。

对方的人手明显是多于她们的,怎么会败走这么快?

心中疑惑顿生,段无痕已经先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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