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行过静室中悬浮的金莲，江以辰带着满脸好奇的江清越, 停在了盘坐在团蒲上的天音仙尊面前。

“二伯。”江以辰鞠躬一拜。

长相儒雅俊秀的男人睁开眼。一双黑瞳似稚童一般清亮纯澈，却又犹如阅尽千帆的老者一般温润睿智。当人望进去的时候, 总是不由自主地沉醉。

“坐吧。”

“是。”

男人薄而粉的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慈爱地看着江以辰领着江清越, 在一旁的软垫上坐下。修长白皙的指尖微动, 勾来一朵金莲，落在江清越眼前。

“若是喜欢，拿去也无妨, 不必与二伯客气。”

江清越闻言，眼睛里登时就堆满了亮闪闪的小星星。

不过，小家伙还记得江以辰进门前的交代：要尊敬。

在江清越心中, 尊敬的含义之一, 等同于不能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好吃又好看的食物！

江清越下意识地偷偷看了江以辰一眼, 见江以辰没有露出任何反对的情绪, 更是高兴地两眼弯弯，一把将那朵金莲抱进了怀里。然后虔诚地揪下一瓣莲花，放进了嘴里。吧唧几下, 愉悦又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这些金莲，乃是天音仙尊三万年间领悟的佛法所化。天音仙尊给出的这一朵，更是随同他修行至今的珍品。其中不仅有佛法万千，还凝结了无数仙尊级的精纯灵力，才得以显化于世。伴于身侧，可清心静气、护身辟邪，是辅助修行的佳品。

奈何，不识货的小吃货，自进门来就对金莲满怀的关注，却并不是为了这个世人追捧的大好处，而是把金莲当成了食物。

——正常来说，这一朵金莲中的能量，别说是一个大乘期，就是江以辰这个得天地造化的仙君吃了，怕也得够呛。只是，这些放在江清越面前，似乎都不是问题。

诸多情况，落在其他人眼中，都少不得要有些许错愕。就连江宇枫当初发觉江清越的种种奇异时，都难掩惊异。可天音仙尊却目光平静，波澜不惊。仿佛江清越此举，乃是稀疏平常之事而已。

天音仙尊的目光中笑意如水。静等到江清越吃完，还摸着肚皮打了个小饱嗝儿，这才开口道，“既然喜欢，走时便让以辰为你多带上一些吧。”

“！！！”

好人！

霎时，天音仙尊的形象，在江清越心中愈发高大起来。

江以辰坐在一旁，无奈扶额，“二伯，你别惯着他。”

就这么放任着，这一屋子金莲都得被小家伙吃完。再想要，他从哪儿弄去。

要是江清越的兔耳朵还待在他的头顶，这会儿怕不是都得被江以辰给气直了。好在，江清越现在是人形。

不过饶是如此，小家伙饱含不平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瞪着江以辰。仿佛这样，就能把江以辰摁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地一顿教训似的。

天音仙尊却是莞尔，“身外之物罢了，不必在意。反倒是以辰，能够寻得未来真心相伴之人，二伯合该准备些贺礼才是。”

“……”江以辰不说话了。并且耳廓微红。

“说来，近日我感觉到域外战场内多了一株青龙檀木。似是与你有关？”

江以辰回过神来，“沈穆檀？二伯欲收他做弟子不成？”

檀木与佛，颇有渊源。不客气的说，仙界之中平均每十棵檀木，就有九棵修佛。甚至有不少，与佛修签订契约，成为平等“伴侣”，相携参悟佛法，共同修行进步。其间亲密比之道侣，也不遑多让了。

天音仙尊座下，已然有三位弟子，皆是檀木一族，且个个成就斐然。江以辰这般思考，也是有理有据。

然而，天音仙尊却是摇摇头，神色中竟是有些许惋惜，“此人由天道赐予了最温柔的天赋，却也因天命造就了最残酷的心。我与他并无师徒之缘，他也无需我来教授修行之道。”

天音仙尊观察过沈穆檀好些时间，已然知道了沈穆檀聆听心音的能力。

这样稀罕的天资，若是修佛，可疏通修士心魔，破除魔障，定会是仙界中最出色的佛修。

可如今，沈穆檀却通过心音，来预判对手的行动，折磨对手心智。俨然成为了一个强悍无情的杀手。

他不觉得这有错，但到底，沈穆檀与他所走的道不同。想来，沈穆檀也不会愿意被他教导。

“我观他根基受损，如此下去，怕是修为再难有进展，更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以辰你既与他熟悉，便将这古木带与他吧。” 天音仙尊递出一块上古檀木片，“这檀木芯，我自修习佛道时便留在身边，却一直未曾有用处。如今遇上他，也是一种缘分。”

江以辰垂眸，将其接下。

这确实是沈穆檀现下最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