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霜(140)
果然,商辞寒斜睨了司镜一眼,破天荒的也没再出言反驳,而是轻笑了一声,将这事揭了页。
商辞寒的脾气阴晴不定,来得快,去得也快,将他哄开心了之后,也没耽误多久,他们一行人便收拾了一下包袱,往他所说的岐山而去。
岐山在空域的北边,甚至比寒罄更靠北,整座山上一年四季都是严冬,植被更是少之又少。
商辞寒安插在何江引身边的眼线尚且有用,虽费了些功夫,还是打听到了何江引的成亲之日。
岐山上的风雪不小,积雪也深,每走一步,都会陷入其中。
商辞寒走得稍微靠前,替商折霜将风雪挡下,还不忘转头叮嘱她道:“阿姐,何江引此人本身就师从一个神棍,懂得的术法不少,如今要娶温照一个死人,在所谓的‘喜堂’内,定也摆下了不少阵法,到时候你要小心着些。”
商折霜点了点头,将眸光敛下,以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司镜。
这一路上,商辞寒有意无意地挡着她与司镜间的所有交流,而司镜却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像是在有意给她与商辞寒创造相处的环境。
她明白司镜的心意。
商辞寒虽在面对外人时阴鸷狠绝,然说白了,也就是小孩子心性,对她,就像抱着自己心爱的东西不愿撒手,并没有怀着真正的恶意。
在这一刹,她想的竟然是,若商辞寒能接受司镜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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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喜堂内只有两根红烛熠熠烁烁地摇晃着,四处没有光源。
商折霜着实没想到,在岐山这样荒凉的山巅之上,竟有一幢金雕玉砌的屋宇。
他们从窗侧而入,进的第一个房间,竟就是喜堂。
四面都是红绸,将烛火的光分割,飘摇的纱幔宛若水波,荡漾在这装饰华贵的喜堂之中。
没有一个人,但也算不得寂静。
清澈的乐声萦绕在喜堂之内,若细细听来,这的确是婚嫁会奏的乐曲,只不过将声调放低放缓了,也舍去了唢呐之类喧闹的乐器。
几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站在喜堂的中央。
因为她们都穿着一样的衣裳,又盖着大红盖头,没有人能窥得她们的面目。
而她们亦是一声不响地站在那,就似一个个没有生命的偶人一般。
自从摸进了这个喜堂之后,商折霜的神经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
如商辞寒所说,何江引师从无名无派的江湖术士,然凭着自己天赋异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众人所知所惧。既是他布下的阵法,他人闯入定是险象环生。
“你说……何江引要娶的人是温照,为何喜堂内却站着不止一个新娘?”
“温照都是个死人了,何江引要娶个死人,成亲礼定与寻常不同。说不定,他还真能搞出人死复生这样歪邪的事情。”商辞寒说到何江引的名字时,满满透着厌恶,“温照也真是可怜,生前给何江引做牛做马,死后何江引还不愿放过她。”
“做牛做马?”
“反正温照生前,天天跟着何江引,凡事鞠躬尽瘁,但何江引可没把她当做个人看,怕就是当做了空气。否则,我就有筹码可以威胁他了。”
“……”
商折霜一时无言,沉默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喜堂内燃着的一炷香看。
这炷香与寻常的香不同,约莫有两指之粗,就连燃起后飘荡着的烟雾,都是如鲜血般明亮的红色。
“这炷香或许与何江引布下的阵法息息相关,说不定,也可能是何江引阵法的阵眼。”司镜将堂内扫了一圈,淡淡道。
“不错,还有这几个女子……”商折霜迟疑了片刻,提出了一个自己也不大愿意承认的猜想,“其中会不会有温照?”
商辞寒眉目一挑,笑了一声:“想要印证阿姐的想法很简单。”
“你……”
还未等商折霜将阻止之言说出,商辞寒的剑便已然出鞘,剑气一震,掀起了前方六个新娘的红盖头,露出了其下隐着的面容来。
除了中间一个闭着眼、粉面桃腮的美人外,其余的五个,竟真的就是偶人!
她们的五官就似拼贴上去的一般,每一个偶人,都与中间那个美人有着相似之处,但它们的眼睛却无一例外,都是睁着的。
那如杏仁一般大的瞳仁,木木地盯着三人看,只叫人心生胆寒之情。
商折霜眯了眯眼睛,盯着燃着的香与红烛,轻声道:“喜堂既然已经布置好了,何江引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这种阵法最讲究时辰,若所谓的‘吉时’到了,何江引必会现身。”
“想让何江引娶不成温照很简单。”商折霜瞥了一眼商辞寒,道,“把温照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