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119)
作者:南希北庆
说着说着,他见张斐根本没有在听,而是盯着不远处,他顺着张斐的目光看去,只见曹栋栋他们已经在大堂寻得一张桌子坐下,旁边还或坐或站着好些个歌妓,顿时明白过来,忙道:“张三哥,请。”
“啊?哦,请!请!”
来到边上,就听到曹栋栋在吹牛逼。
“小小教头也想威胁本衙内,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本衙内光明正大,可不会跟某些人一样,使那些卑鄙伎俩,有本事,咱堂上一辩。”
这是那场官司之后,曹栋栋第一回 出现在白矾楼,顿时闪亮全场。
“妾身还真未想到衙内会与那林教头对簿公堂,光凭这份胆色,我们姐妹们敬衙内一杯。”
几个歌妓举杯向曹栋栋。
“好好好!”
曹栋栋忙不迭地举杯相迎。
“三哥,你来啦!”
马小义瞅见张斐来了,忙挪了下屁股,“三哥,坐这边。”
小马今儿怎么这么不懂事,来这里,我坐你边上作甚。正准备往女人堆坐的张斐,顿时就抑郁了。
可不等张斐坐下,曹栋栋起身,一手搭在肩膀上,向那几个歌妓道:“各位妹妹,这位便是帮我打官司的张三郎。”
“有礼!有礼!”
张斐按捺住内心的骚动,冲着那几位歌妓拱拱手,目光上下扫动着,虽都不及许芷倩,但架不住腹中浴火,看着也是得劲啊。
“原来阁下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珥笔张三郎啊!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张斐笑吟吟道:“今后各位小姐若有纠纷,可以上范家书铺找我,我给各位小姐打个七折。”
“但愿我们永远不要去找三郎。”一个年纪稍长,大约在二十岁左右的歌妓笑吟吟道。
张斐愣了下,讪讪道:“那倒也是。”
其余歌妓皆是咯咯直笑。
坐下之后,曹栋栋又开始了吹牛逼,渐渐地,邻桌一些公子哥也带着那桌的歌妓为了过来。
人虽是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浓。
但是……
张斐的兴致却越来越低。
这东楼的大堂非常大,而里面摆放的不是一张张小圆桌,清一色的大长桌,桌上有酒,有菜,同时也有笔墨纸砚,琴箫等乐器。
骚动的张斐,哪里有心思挺曹栋栋吹牛逼,他一直偷摸摸地暗中观察,看看这年代的摸摸唱是怎么进行的,可是他却发现每桌都止乎于礼,要么是在聊天,要是在写词作对,不像后世的夜场,荷尔蒙爆棚,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咸猪手的黑影在墙上飞舞。
就连曹栋栋他们都规规矩矩,连搂都不搂一下。
渐渐地,客人也多了起来,曹栋栋吹得也差不多了,又见张斐一个人闷闷坐在那里,便是使退那些歌妓,然后向张斐道:“张三,你怎不做声,你不是挺能说得么?”
“他们怎么都在吟诗弹琴?”张斐不禁问道。
符世春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
张斐没好气道:“什么正常,我看正经还差不多。”
一听正经,马小义立刻反应过来,“三哥莫不是喜欢飘香楼。”
张斐问道:“飘香楼与白矾楼有区别吗?”
马小义道:“那里有许多娼妓。”
原来这歌妓和娼妓,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歌妓要更偏向于艺人,而且比那些艺人还要更卖艺不卖身,她们都是以词曲来获得客人的欢心,而不是身体。
因为她们服务的阶层比较高,那些士大夫,什么绝色没有见过,家里是妻妾成群,晚上都忙不过来,那用得着来这里做伏地挺身,他们更多是追求灵魂上的交流,在这个基础上,他们才有可能去追求物理上的交流。
而诗词歌赋是他们所爱。
为什么柳三变能够在青楼混得开,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他的词深受广大欢迎,那些歌妓自然是百般讨好他。
好不夸张地说,一首好词,便能让一个歌妓一炮而红。
张斐一拍大腿,“谁特么让来白矾楼的?”
曹栋栋立刻指着马小义道:“小马。”
马小义郁闷道:“我以为三哥是读书人,可能更喜欢这里。”
张斐当即怒喷道:“老子一个珥笔……之人,读个屁的书啊!草!”
“……”
马小义一脸委屈,原来三哥走得是低俗路线啊!
符世春瞅着张斐一脸急色,纳闷道:“张三,我听衙内说,你还未经人事?”
张斐没好气道:“我就是打算来经一经人事的呀!这里怎经?吟词观峰,作对入洞,可不是我的强项。”
曹栋栋赶忙安慰道:“行行行,待会扑卖后,咱们就去飘香楼。”
张斐郁闷道:“那都得什么时候了,人家都玩累了,哪里还有什么兴致,这事就是要赶早,明儿再去吧。”
符世春纳闷道:“张三,你真得未经人事吗?”
“呃……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那扑卖啥时候开始?”
“至少得一个时辰,如今天可都还未黑啊!”
“咱也不能干坐着啊!”
“你想玩啥?”曹栋栋问道。
“骰子吧!”
张斐若有所思道:“喝嗨了,可能情况会有所改善。”
第九十一章 扑卖大会
樊楼!中楼!
“正儿,此事你怎办得恁地随意,那张三来了,你应该立刻来告知我。”
樊颙一边快速下得楼梯,一边朝着儿子樊正训斥道。
樊正忙道:“孩儿也是方才才知道的,而且我看张三哥为人挺随和的,爹爹为何这般紧张。”
“随和?”
樊颙哼道:“他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那陈懋迁够狠了吧,京城百姓谁不怕他,可就他陈懋迁,不过是与张三签了一纸租赁契约,当晚都吓得没心情去宠幸他那刚纳的妾侍。”
“这是为何?”
“这还用问么,若契约出得问题,赔多少钱,只怕都是张三说了算,你可记住了,打劫的可也不及他万一。”
“……?”
在樊颙眼里,张三俨然已经成为东京第一流氓。
下得楼来,刚刚来到东楼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十个一,呐呐呐,一喊了,可是不准变了。”
“十一个三。”
“开!”
……
樊颙好奇道:“他们在干什么?”
樊正摇摇头。
樊颙入得东楼,但见中间那张桌子围满了人,那“活泼”的马小义又站在了凳子上,指着对面的人道:“你们输了,喝!喝!”
樊正皱眉道:“他们在玩什么?”
樊颙倒是无心关注这些,目光一扫,顿时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只见左边一张长桌上,坐在十余个歌妓,但就坐着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正是张斐。
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啊!
旁边虽然还站着个李四,但那厮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得,也是红啊!
正巧边上一个酒保端着空酒壶走过,樊正立刻叫住那酒保,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那酒保道:“之前那衙内唤小人拿些骰子来,后来那张三又教了他们一种新玩法,可是有趣了,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来,期间曹衙内又与那韩公子又发生嘴角,如今他们正在斗那骰子,谁输了谁喝酒。”
樊颙问道:“为何张三自己没有玩?”
那酒保忙道:“那张三郎之前也玩了一会儿,后来人多了,他就离开了,小人就提了一坛子酒来,张三就与采诗姐她们坐到一块去了。”
樊正点头道:“你去忙吧。”
“是。”
酒保走后,樊颙呵呵两声:“也对,就他那张嘴,还怕找不到女人说话么。走吧!咱们也去学学。”
樊正讪讪一笑,跟了过去。
这两父子性格不是很像,樊颙比较风趣,樊正就比较无聊。
“樊员外来了!”
见到樊颙来了,张斐立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