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天策(327)
作者:苏渔川
卢梁可是当年桃李园案唯一受到牵扯而纹丝未动的!
当今皇帝能以平庸之资,顺利从东宫搬进宫城,固然有几位宰相推波助澜的功劳,而另外两个镇山石般的人物,在暗中的影响,却绝对不容忽视。
一个当然是卢大帅,一个就是看上去根本不问政事的花老太爷……
“昨夜去了积善坊,有幸得到花老太爷的接见。”陆鸿并没有矫情,将《神机策》重新郑而重之地收好,便说出了他真实的来意。
卢梁的眉毛不可捉摸地抖动了一下,饶有兴趣地问道:“花圭,他说甚么了?呵呵,多半又是甚么馊主意。”
陆鸿还是头一次听说花老太爷的名字,原来叫做花圭,他看老师的模样,似乎对花老太爷颇有交情。
“您认识花老太爷?”他奇怪地问。
卢梁今日倒是健谈得很,没有像沭河大营那回,聊没两句便飘然离去了。
他饮一口加了菊瓣的茶汤,慢条斯理地道:“何止是认识……他的父亲,就是我的老师……”
陆鸿手中的茶杯明显震动了一下,杯中的茶汤晃悠悠地荡出几圈波纹。
他万万没想到,花家与神机门还有如此的渊源……
“花圭说甚么,你就去做罢。”卢梁最终做了决定,“无非也就是再添一股浑水罢了……”
看来老师半步不出门户,对天下大势、人心风气,仍然把握得精准之极!
陆鸿带着几分敬佩而又热烈的目光,说道:“谨遵老师教诲。”
卢梁呵呵一笑,摇摇手说:“你们年轻人自有主张,时势也自有其运数。陈州王的确是打破如今困局的唯一手段……李靓嘛,他走了一步大错特错的棋,恐怕不仅害了太子,也害了自己!”他顿了顿,忽然目光炯炯地说,“不过,陈州王此人,变数太大,未必便是明主,一切就看他能不能成功打掉自己身边的‘劫’!”
陆鸿深深皱起了眉头,奇道:“那是甚么样的‘劫’?”
卢梁神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摇头道:“到时你自会知晓。”
过了一阵漫长的沉默。
陆鸿忽然想到了甚么似得,问道:“老师,有一个人,不知道您认不认得,他叫李嗣原。”
卢梁听到此人的名字,忽然眼中精光大盛,嘴唇嗫嚅了半晌,才道:“我早就知道,你终究会问到他——他,是我的第一个弟子!”
虽然说这两日让陆鸿措手不及的事情不少,但是这一件,却无疑是最让他震撼的一个!
他此时瞪圆了双眼,嘴巴愕然地大张着,仿佛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卢梁追忆了一瞬,便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昨夜两胡的情况我知道了,听说他做了一件大事,还真是没想到。”
陆鸿此时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甚么词汇来形容了,甚至脑袋里都是轰隆隆地震荡着,他只听见老师缥缈而虚幻的声音渐渐印到了脑海里。
“……你们三兄弟,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还乡
从神机将军府离开之前,卢梁对陆鸿说道:“观你自扫北至平辽东、新罗三战的战后陈述,你对《神机策》中兵道虽然谈不上得其精髓,至少已颇有成效,因此将这枚令牌交给你,必要之时可以尽得其众,为你所用……”
说罢便将一枚隐隐发出蓝光的黑铁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中。
陆鸿手中摩挲着这枚只有手掌心大小的黑铁令牌,冰凉的气息丝丝沁入他的皮肤,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调动沭河大营五万大军的令牌!
陆鸿便带着这份特殊而沉重的礼物,绕过龙武卫的营地,走出了圆壁城。
让他不理解的是,为甚么这么一枚小小的令牌便能够调动驻守在沭河大营的五万大军,要知道大周的兵制,经过武帝的改革和多年来的整合,已经十分完备,任何一个衙门或者一名大将,几乎都无法单独调动军队!
虽然他有这种疑问,不过,老师并没有向他解释这个问题,而是向他神秘地一笑……
这让他感到神机门实在是越来越神秘了……
正月十五,保海县城还沉浸在一片上元节的欢乐祥和之中,街肆铺面都是异常得火爆。
百姓们纷纷掏出年节后剩余的那些“家底”,争取在这个新年后的头一个大节日里,为今后的一年添置和准备一些必用的家什,比如锄头、镰刀等物。
况且今年的街市上,不仅有着这些平常总能见到的物件儿,还有一些特殊的新玩意儿,那就是朱氏商号从大海的另一边带来的许多异族特产……
这便使得县城和坝集的商区更加的热闹起来。
可是咱们保海县的的新任县令老爷,却丝毫没有身在节日当中的欢喜,反而着实感到万分的头疼。
不为别的,只是听说陆鸿要回来了……
自从上一任县令岑维元被李毅慷慨大方地“支援”到安东之后,这个名叫贝明德的幸运儿便以新科河南道道试举人的身份,被分配到了保海县来,充当了最新一任的县令。
不可否认,他这个县令的职位来得实在太过凑巧,完完全全是沾了“三级科举制度”试行的光,说起来他还得特别感谢一个人,当然,那个人就是在他们保海县大名鼎鼎的陆鸿陆大将军!
是的,陆鸿已经真正是大将军了!
——正三品左武卫大将军职、正三品上冠军大将军、上护军……
而且他的身份还远远不止于此,他甚至成了小小保海县第二位享有封爵的大人物!
第一位,当然就是众口相传怒战江东的屈大将军……
当然了,陆鸿的封爵说起来不高也不低,魏县子。不过这已经让许多人始料未及了!
在空空荡荡的县衙之中,新任县令贝明德愁眉不展地坐在案后,不时发出一两声让人烦躁的咂嘴声。
跟在边上的薛县尉皱着眉头,瞧着这个三十来岁的新上司,肚里转过一声冷笑。
加上这位贝明德的话,薛县尉跟过三任县令,头一位当然就是至今仍在保海县享有极高声望的洪成了。
假如让他给这三位县令排个序的话,不用说,洪县令肯定是第一,岑维元嘛,马马虎虎排个第二,第三当然就是面前这个狗屁不懂的毛头小子了!
说实话,对岑维元,老薛倒没有多大的反对意见,除了刚来那阵心中有过一些疙瘩,不过老岑此人很够朋友,处理县务也是兢兢业业,因此总体来说,老薛对此人的评价还是中等偏上。
不过面前这个贝明德可就真的让他不敢恭维了!
这个贝县令来到保海县几个月的时间,鸟毛事情没办成一件,成天就想着拍李督的马屁,有事没事都要递份公文上都督府请安问好,这让薛县尉很不感冒……
让这个傻鸟做县令,来不如我来!
老薛时常这么想着,他自认为跟着洪县令多年,也算是耳濡目染,学到了几分政务本领了——至少比眼前这个废物要好得多。
不过他心里再是瞧不上对方,也毕竟还是屈居人下,面上的态度总是要尽量谦卑和气一些,于是他凑上前去,卖了个笑脸,说道:“贝大人,这魏子回乡是好事,咱们照规矩接待便是,何须如此烦恼?”
贝明德瞪了他一眼,摇头道:“你懂个啥!他……如今虽然升了官儿,又封了爵,可是形势大不如前啦。他是被临泉王夺职赋闲的,咱们若是大张旗鼓地迎接,恐怕要遭到临泉王的记恨哩!”
薛县尉腮帮子抽了抽,心道:你他妈的算老几,犯得着让临泉王记恨?还真把自己当头大瓣蒜了!
不过这话他只能在心里琢磨,万万不敢说出口来,因此只得尴尬地笑两声,说:“那依大人的意思,是假装不知道?这……嘿嘿,恐怕不大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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