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柒寒轻轻地扯了扯云倾的衣袖，弱弱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明明他想很正常地说出这句话，却不知什么原因导致说出来更像是在……撒娇？

“不碍事，毕竟我做了那么多伤害师尊的事，师尊不信任也是应该的。”说着，云倾又刻意和夜柒寒拉开了距离。

要说最了解夜柒寒脾性的人非云倾莫属，仅凭这一句就能让夜柒寒心生愧意。果不其然，清纯善良的师尊他慌了，立马上前抱着云倾，将脑袋抵在云倾的背上，“你不要走……给为师一点时间，为师会给你一个答复。”

听了这话，云倾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实则内心早已乐翻了天，他感觉自己又有了机会。

正在这时，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出现了路口，他正恶狠狠地盯着云倾和夜柒寒，夜柒寒尴尬地松开了手，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孩，“韩栖叶！”夜柒寒喊出了小孩的名字，那张脸夜柒寒再熟悉不过了，就与他本人很接近，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夜柒寒。

韩栖叶瞳孔略微放大，显然也有些惊讶。夜柒寒扫了周围一眼，赶紧拉着云倾“逃”了------他諵諷看到了韩栖叶藏东西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里现在藏各种毒药和硝石，而这些都是为李府准备的。

夜柒寒向云倾解释了一通，然后道：“你能来这里想必也见了那位……也就是韩栖叶了。”

第10章

“嗯，他的模样与刚才的那位一样，只是……有时候会再高一点。他说他是师尊的儿子，这是真的吗？”云倾故意问道。

夜柒寒明知云倾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顺着他的话：“不是，那种事为师……我……只与你做过……”说完他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倾好不容易寻到了乐子，纠着这个话题不放，继续道：“哦，我还在想，要是他真是师尊的儿子，那是不是要叫我一声父亲？”

“！！！”夜柒寒想不到他会这样问，深深思考了一下，回答：“不可能，首先我们都是男子之身，即使做了不可描述的事，也不会产崽儿。其次，依韩栖叶的性子，他不会同意的。最后------”夜柒寒拉长了声调，接着道：“乖徒，你就这么想当为师的父亲？”

“师尊……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云倾抱怨道。

夜柒寒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向前走，反正他现在带着面具，走在大街上也没人认识，行动起来也方便很多。人都走出了好远，云倾才大喊道：“师尊！李府在西边------”

“呃……”太特么尴尬了！

夜柒寒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柔和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微风拂过，惹得青丝飘摇，连同那一根洁白的发带也跟着起舞，夜柒寒伸手拨开额前碎发，许是晨昏蒙影的缘故，现在的夜柒寒看上去格外的温柔，格外的诱人。云倾直接看呆了，想着如果师尊再笑一笑，可能会更加好看。

夜柒寒回到云倾身边，闷声道：“你带路。”

等俩人赶到李府时，夜幕也在渐渐拉开，路上早已不见人影，百姓们很是相信云倾的话，都将大门紧闭着，生怕引来什么不好的东西。

周围静得可怕，两人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就在最后一缕光线被黑夜吞噬时，只见李府被满天大火团团围住，仅在一息之间，火势就更大了，大火像吐着舌头的蛇，不断向周边蔓延，浓密的烟味充斥着四周，府内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像一把利刃刺向夜幕，惊动了周边百姓，接着，街道上人声鼎沸。

“着火了------”

“着火了------”

“大家快来救火！！！”

霎时，各家封闭的大门敞开了，百姓们毫不犹豫地拎起水桶冲出家门，路上人来人往，他们正焦急地从护城河中取水灭火。一时间，没人去想那着火处住的是何人，有几人还想冲进火中去救人，可是见火势太大，进也进不去，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

两人隐了身形站在高外往下看，将所有事物尽收眼底。云倾看着火势增长，担忧火势会危及周围百姓，便问：“师尊，那对狗父子差不多死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夜柒寒看着他，皱了皱眉，眼睛似乎在说，大魔头会关心别人的死活？真是罕见。

云倾还在发懵，我说错话了吗？

夜柒寒仅是注视了片刻，便收回目光，道：“不会有事的，这不，下雨了。”

第11章

“……”云倾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细雨中他缓缓撑起一把浅蓝的油纸伞，并踮起脚尖让伞尽量也能为云倾挡雨，这让两人不仅想起某一次的相遇。

那时的雨不像现在一样温柔细腻，而像挣开囚笼的猛兽横冲直撞一头扎进人间。被父帝训斥了一顿的云倾正闷闷不乐地站在人间的祈灵桥上思考人生，懒得理会拍打在肩上的雨珠。

这一幕，正巧被刚除完魔的清泠仙尊瞧见，他默默地站在少年身后，将手中的油纸伞一偏，便将雨水隔挡。

少年觉察到不再有雨水滴打在身，却也未曾在意，伸手去接伞外的落雨，自言自语：“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我并不喜欢落雨。于我而言，人间是喧闹的，它会让我抛却烦恼，收获愉悦；而落雨是嘈杂的，它只会扰人清梦，徒增烦忧。”

“我觉得事实并非如此”，清泠斟酌了片刻，继续道：“人间繁华一刹，意味着长久落寞的来临，就像开始的宴席意味着离别的到来，一时的愉悦散去，留下无尽悲哀；而风雨则恰恰相反，它的降临或许于你而言徒增烦忧，可当它离开时，澄净的碧霄，七彩的虹桥，还有撕开云雾的那缕光，留给你的是长久的喜悦。”

少年紧皱的眉头得以舒缓，开口问：“那它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少年看着手中沾染的水珠，陷入了沉思。

“过路人”，清泠继续道：“这世间，有善者必有恶者，有神仙必有妖魔，有阳光必有风雨，万物并存，相互克制，相互依存，生生不息。”

“那我呢？”少年眼神炯然，收回雨中的手时转身期待地看向清泠。

“过路人”，清泠平静地回答。

这时，少年才发现清泠身上有不少的魔气环绕，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试探性地问：“你不是普通人？”

这次，清泠不再答话了，他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因为他会……害羞……

清泠将伞柄递给少年，依旧未多言。少年会意，将伞柄接过，问：“你把伞给了我，你怎么办？”

清泠见少年接了伞，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桥，他顺手掐了个避水诀，以不至于成为落汤鸡。

现在想想这件事，云倾忍不住笑出了声，将当年还伞时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为何当时你还要打伞？”

夜柒寒白了他一眼，道：“不为什么，习惯了。走罢，这边没什么好看的。”

云倾抢过夜柒寒手中的伞，道：“去哪儿？”

“春、月、楼、”夜柒寒咬着牙硬生生地将这三个字崩出来，他还刻意将声音放轻。

要不是云倾耳朵好使，恐怕也听不清。当听到这三个字时，云倾脸都绿了，巴不得耳朵不好使。

“你去那里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为师就做什么……”夜柒寒轻佻道。

“啊……这……不太好吧，关键是我没有去过那里。”云倾吞吞吐吐道出实情：“昨晚看到师尊，我太高兴了就出去走走，冷静冷静。我保证我真的没去那里！”

“为师知道，开个玩笑而已。”说着，夜柒寒纵身跃下屋顶，在前面领路。

“师尊，一点儿也不好笑！”云倾立身跟在身后为夜柒寒挡雨。

“为师第一次开玩笑，不太会。”夜柒寒坦白说，“好了，快跟上！”

云倾老老实实跟着夜柒寒，早已顾不上夜柒寒认不认路，他只想跟春月楼撇清关系。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还真到了春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