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凶猛(207)
作者:堵上西楼
众学子响起了掌声,觉得这个法子很妙,至少公平。
“奴家以为这接花之人,非但要喝酒,还得满足奴家的一个心愿,这算是添头,也是兴趣,现在由烟儿妹妹击鼓,奴家来定花落谁家。”
柳烟儿为雪飞飞蒙上了眼睛,她坐在了雪飞飞的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傅小官一眼,抿着嘴儿一笑,傅小官顿时感觉到一股尿意……好像有问题!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柳烟儿手持鼓槌敲了起来,雪飞飞随手抛出了手里的红花。
随着鼓声响起,这花在众学子手上流转,然后流到了商梁的手里,他连忙递给了吴缺,吴缺大惊,一把丢给了秦文哲,秦文哲毫不犹豫的就丢给了上官淼,上官淼的身手最为敏捷,那花他根本没接,轻轻一顶,就到了傅小官的手里。
傅小官的旁边是董书兰,再下手是苏苏,他只有抛出去,然而就在这时,雪飞飞叫了一声:“停!”
鼓声止,傅小官正拿着那花刚刚站起。
雪飞飞取下蒙着眼睛的丝巾,看向了傅小官。
柳烟儿顿时掩着嘴儿窃笑,心想刚才顶了雪飞飞一下,时间恰恰正好。
傅小官这就很无语了,怎么这么巧呢?
雪飞飞说话了:“这第一杯酒,你可得喝了。”说着她走了过去,拿着酒壶亲手为傅小官斟了一杯,却被董书兰给接了过去。
“飞飞恐怕不知,刚才我已经和大家说了,他……为了明天上元诗会,是不能喝多的。”
雪飞飞一想,便点了点头,“这倒是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可还盼着你明日上元诗会能够作出更好的诗文,将那武朝的文行舟压将下去才美丽。”
文行舟当年一首《青玉案》而今依然留在千碑石上元诗文甲字第一列,对于文风鼎盛的大虞学子而言,这实在是一个耻辱,可偏偏这么多年过去,却没有谁能够作出比文行舟那首词更好的诗词了。
所以,这也是诸多学子的期望。
董书兰喝了酒,雪飞飞又道:“刚才可是说过,接花之人得满足我一个愿望……我的愿望是,请你随意作一首词!”
众人哗然,鼓掌叫好,傅小官摸了摸鼻子,心想幸亏是叫我作词,若是叫我侍寝……我是侍还是不侍呢?
“前些日子我因诸多琐事难以入眠,夜里独起,于我那庭院中见有梅花盛开,欧得一首,今儿便诵读一番,与诸君共赏。”
那柳烟儿早已取来文房四宝,此刻摆在一旁的书案上,期待的看向了傅小官。
事实上此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傅小官,于是便再没有了声音,似乎就连呼吸都已经停歇了下来。
他会作一首什么样的词呢?
听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以梅为题了。
他说难以入眠而夜里独起,想来就是前些日子与彗亲王的那番刀光剑影的争斗吧。
第226章 他太危险
傅小官肃然而立,徐徐开口。
“南乡子、冬夜
万籁寂无声。衾铁棱棱近五更。
香断灯昏吟未稳、凄清。
只有霜华伴月明。
应是夜寒凝。恼得梅花睡不成。
我念梅花花念我,关情。
起看冰清满玉瓶。”
一词吟罢,满堂寂静!
董书兰弯了眉儿,苏苏似懂非懂却张着小嘴儿,雪飞飞依然注视着傅小官,只是那双眼却仿佛没有了焦距,柳烟儿看着纸上的这首词,迟迟未能将手里的笔放下。
兰庭诗社的学子们虽然早已知晓傅小官的厉害,但此刻亲眼见证,这份震撼却远比耳听来的更加强烈。
这就是作出了水调歌头一词,写出了红楼一梦那书,还作了虞朝少年说那文的傅小官!
果真是当今之文魁,诗书满腹那少年!
看似简简单单一首南乡子,却勾画出了词人隐士高人的飘逸风采,一句起看冰清满玉瓶,蕴意深远,余味无尽悠长。
这就是功力!
在座的都是极为自负的才子,在细细回味了这首南乡子之后,却尽皆折腰,自叹弗如。
秦文哲率先站起,极为佩服的看着傅小官,心想大爷爷所言,果真未曾欺我!
他鼓起掌来,顷刻间,所有人起立,面色狂热如潮,掌声雷动间,那飘入窗棂的月华,似乎也在这掌声中为之而舞。
便在此刻,一名侍女悄悄的走了过来,悄悄的对傅小官耳语了一番,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傅小官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然后拱手作揖,笑道:“献丑了献丑了,诸君,事发突然,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有些扫兴,待我有暇在四方楼设宴给大家赔罪,我得先走一步,请诸君见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很是诧异,却没有人认为傅小官这是恃才放旷,这才想起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从四品的中书省谏议大夫,还领了太中大夫这一文职。细数两百年虞朝历史,未满十七而登庙堂至从四品的官儿,这可是前无古人之功业!
那么他很忙自然就是有道理的,毕竟中书省可是朝廷的中枢所在,料理着天下大事呢。
秦文哲和上官淼拱手一礼,“傅兄这便是日理万机,为我等读书人之楷模,我等也定以傅兄为马首,作那初升红日,腾渊潜龙,试翼鹰隼之虞朝少年!”
“傅兄,请再受我等一拜!”
话音未落,以秦文哲为首的兰庭诗社学子们尽皆躬身行礼,气氛肃然而凝重。
这就是对傅小官的认可与心悦诚服。
至此之后,一批虞朝青年便追寻着傅小官的背影迅速的成长起来。
傅小官还礼离去,所有人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月色之中。
“所以,这就是天才!”秦文哲独饮了一杯,转身看向数十学子,又道:“现在,我们再来细细品尝一下这首《南乡子、冬夜》。”
……
……
傅小官三人登上了一艘小船离开了红袖招,往岸边而去。
“出了什么事?”董书兰看着傅小官严肃的神色有些担心的问道。
“水月庵的不念师太没有死!”
对于这事董书兰知道的不多,她疑惑的看了看傅小官,没有再问,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心想他当真是越来越忙了。
回想起去岁临江之行,那时候他的过得轻松写意,笑颜常驻,尤其是在西山别院,他和农人们聊天,甚至挽着裤管下田。他和那些难民们坐话家常,说着西山的未来和他的理想。
那时候他也很忙,但那样的忙他是快乐的,并乐此不疲。
现在他居于上京,还进了朝堂中枢,他更加的忙碌,可脸上的笑容却日渐清减,多的是心里的谋算,还有如履薄冰的担忧。
难怪他前些日子难以入眠。
果真是只有霜华伴月明,起看冰清满玉瓶!
“我希望你能够快乐。”
傅小官握住了董书兰的手,“你莫要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董书兰白了傅小官一眼,心想如果真不是大事,他会如此匆忙的离开?
苏苏瞪大了眼睛看着月下的这两个人儿,她嘟起了嘴,又撇了撇嘴,一对狗男女!我就这样被你们无视了?
二师兄说牵手可是会怀孕的!
傅小官抬眼看着渐远的红袖招和渐近的秦淮河岸,压根就没注意到苏苏的表情,他想的是费安是如何知道不念师太没有死的?
他为什么要放了不念师太?
他究竟想干什么?
小船靠岸,傅小官三人登上马车,却没有回傅府,而是往水月庵而去。
他想要去看看。
虽然他很明白此刻的水月庵里,恐怕什么都看不到了。
……
夜已深,金陵城已然寂静。
月华灯光下,马车的轱辘碾压着青石路面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嘎吱声。
一路傅小官偶尔会和董书兰说上两句,说的都是父亲来了上京之后关于提亲的礼仪问题。
他可不知道这繁琐的事情,董书兰脸儿微红,却并没有回答他多少,而是斜乜了他一眼,“这事儿涉及到问筠,所以礼仪的事恐怕很是麻烦……你此刻的心并没有在这事情上,你也不用宽慰我,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就好,我是不会拖你后退的。但是我有一点要求,无论何事,三思而后动,万万不可冒险,你可得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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