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系列(148)
作者:九把刀
「应该要问我,我要做什么吧?」胎记男人的脚轻轻往旁踢了踢。
小梅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股股的登山背包。
「我......抽屉里有一些钱,那些钱......」小梅的眼角,本能地渗出眼泪。
胎记男人摇摇头。
摇摇头。
错误的答案来自错误的自我提示,这个世界还在自顾自运转。
只是这样,怎么能帮助他重新建构犯罪的本质呢?
「我怀孕了,已经八个......八个月了......」这一紧张,小梅又好想吐。
「对啊。」他惊喜。
小梅不能理解,只是哭。
「所以跟你换。」
胎记男人提起登山包,拉开拉炼。
一只活生生的胖猫,从里头探出了头。
「喵。」它说。
「喵。」他也说。
她昏了。
3.
看着乱七八糟的浴缸,丞闵的报告很难写。
川哥坐在马桶盖上,抽着烟,驱赶鼻腔里让人焦躁不安的血腥味。
一个搜证人员在现场不停拍照,另外一个则试图在瓷砖墙壁与地板上搜集可疑的指纹。倒霉的工作。
浴室门开着的,与主卧室的大床面对面。
丞闵刚搜遍了整个房间,坐在大床上休息,正好与浴室里的川哥斜对着脸。
「丞闵,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急着犯罪?」川哥世故地搔搔头。
「......」丞闵皱眉,看着马桶上的川哥。
这算什么问题。
「房间里的财物有什么损失?」川哥看着烟头上微弱的光。
「没看到翻箱倒柜的痕迹,抽屉里还有现金,一共是一万两千三百元。」
「抽屉没上锁吧?」
「没。」
「那就是了。」川哥苦笑:「操,这王八蛋又不要钱,干嘛这么急再干一票?这不是神经病吗?他还费事打电话报
警叫救护车,有这种热心的凶徒吗?」
距离上一个命案不过二十四个小时。这下想要挡住媒体的视线,根本不可能。
「老大,这是一件好莱坞的案子。」丞闵若有所思。
「好莱坞的案子?」
「连续杀人魔很少是要钱的,他们要的是仪式。」
「喔。」川哥实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有部有点年纪的电影叫火线追缉令,布莱德彼特跟摩根弗里曼在里头演一对警察搭档,戏里啊,那个变态杀人魔
依照圣经里的七大原罪,残忍地杀了六个人,什么贪婪、骄傲、愤怒、懒惰啊......总之,最后还把自己的头送给
了警察,因为他想自己因为犯了忌妒罪被杀掉。」
「所以呢?」
「为了完成仪式,凶手也把自己当作其中之一。」丞闵正经地说:「在连续杀人魔的眼里,完成仪式是最重要的事
,杀人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把事情搞得很经典。」
「有道理,我应该说中肯吗?」川哥差点就成功阻止自己的嘲讽:「那你怎么会跑来当警察,不去当导演啊?」
「在台湾拍电影,是一件很没人性的事。」丞闵认真地说:「当警察至少还有枪,比较有尊严。」
呿。
「那你说说这个好莱坞的案子,应该怎么用好莱坞的破法?」川哥抽着苟延残喘的烟。
「我觉得应该先去查察最近几年,各大学医学院退学、辍学的学生记录。然后嘛......也得去各大医院精神科走走
,问问医生最近有什么病人说了什么特别的话、有什么病人分不清楚现实跟幻觉,看看哪个病人可能做出恐怖的事
吧。」丞闵绞尽脑汁,回忆他最喜欢的几部好莱坞连续杀人魔电影。
「那要不要去监狱找个经典级的变态杀人魔,问问他该怎么逮到这个......这个......」
「猫胎人。」
「猫胎人?」
「媒体取的。」丞闵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取的。」
话题不了了之。
留在犯罪现场的证据迹象,能够让他们谈的也不够多。
吊在衣架上干瘪的点滴袋,悬浮在酱红浴缸里的针筒,止血带,动物毛发。
两个案子唯二的关连,就是受害人都是孕妇,子宫都被强制破坏。
第一个痛死在救护车上,肚子里塞了只死猫。
第二个奇迹似还没死,全身浸泡在暖暖的浴缸水中,肚子上还留着非常粗糙的手术缝线。刚刚从医院传来的最新超
音波扫描报告,毫无意外,子宫里不见未出世的婴儿。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活猫。
「活的猫啊。」
似乎,这个变态凶手正在进化中。
朝着非常恐怖的方向。
一想到这里,川哥的左眼皮颤动起来。
此时丞闵的手机响了,听了几句对方便挂断。
「医院打来的?」川哥捏着左眼皮。
「坏消息,由于严重细菌感染与大量组织坏死,王小梅撑不过了。」丞闵。
川哥没有叹气。
对一个遭狸猫换太子的准妈妈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4.
塑料袋里躺着一团微温的血肉。
坐在窄巷里的馊水桶上,胎记男人回忆着今晚的犯罪内容。
野猫嗅着生腥的气味挨近,一只只高高竖起尾巴。
「想吃,可以啊。」胎记男人毫无表情,将一罐不明粉末撒在塑料袋里。
胎记男人将掺杂不明粉末的血肉摔在脚边,群猫齐上,撕裂分食。
没多久,那团可怜的血肉只剩下黏在地上的血水,群猫意犹未尽地舔噬。
盘腿坐在馊水桶上,胎记男人打开背包里的笔记型计算机,在窄小的巷子里快速搜寻到覆盖大台北地区的无线网络
,
连上几个网络上最热门的讨论区。
果然,网络世界由于晚间新闻的报导,早已充满激烈的挞伐。
「喔,原来我已经有封号啦......」月色下,胎记男人露出满意的微笑,喃喃自语:「猫胎人,三个字的音节读起
来好像挺不错。」
网络里对他残忍的犯罪手法毫不留情提出批判,几个如「这根本无关犯罪,凶手毫无人性」、「抓到后,应该把凶
手凌迟到脱肛」、「马的我刚刚吃的晚餐都吐惹」、「夭寿!台湾终于出现真正的连环杀人犯了」的标题底下,都
拖满了一长串的附和。
这些附和里有大量的情绪性干谯,也有很多混杂各个学科的精密分析。胎记男人,不,猫胎人,聚精会神看着网络
上的每一条讨论,咀嚼着社会大众对他的评论与看法,看到有人试着比较两次犯案的内容差异时,猫胎人甚至虚心
地在脑中做起笔记。
渐渐的,猫胎人的脊椎越来越弯,眼睛却越来越亮。
他爱煞了那些称呼他为邪恶代言人的字语,如同享用大餐,猫胎人吃食着这个社会对他的恐惧与愤怒,充盈着他下
一次犯罪的能量。
不过,有一点猫胎人非常介意。
「竟然拿我跟陈进兴、陈金火、陈瑞钦那种等级的罪犯相提并论?」猫胎人不屑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为钱杀人
这么低级的手段,怎么能跟我伟大的犯罪摆在一起?」
这股不屑渐渐变成一股难以控制的焦躁,几乎驱使猫胎人离开窄巷,去进行他下一次的犯罪。此时计算机正好快没
电
了,发出哔哔的警示声。
猫胎人抬起头,天空已露出一条蓝缝,就快亮了。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五点,猫胎人揉捏盘腿过久开始麻木的双腿,跳下馊水桶,打量起睡了一地的野猫。算算时间
,猫胎人已经连续三十四个小时没有阖眼,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对这个社会的影响,让猫胎人一点睡意也没有。
选了一只黑白相间的母猫放在背袋里,猫胎人将其它昏睡的野猫丢进满载的馊水桶里,诅咒了几句替代往生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