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246)

作者:风宸雪


自做了轩辕聿随身的太监后,她只有趁每日做西米羹的时间,煎熬这些汤药。

因为,只有这时,膳房内,她可以不让任何人随着。

可,汤药熬好前,都会有些许的味道,是以,每次,她都将西米羹先煮得香气四溢时,方以大火速熬了汤药,然后,趁热赶紧地喝下。

这样,纵疗效会减半,值得庆幸的是,张仲果真是神匿,她的千机毒并没有病发的征兆。

今日,仍旧如此。

她细细的做着西米羹,这几日,瞧着轩辕聿好象连日赶路,火气有些上来,而蜂蜜无疑是清热补中的食材,是以,她特吩咐了膳房备下这蜂蜜,待到以汁入调,煮熟时,兑上蜂蜜,最后另洒了雪花糖。

将西米羹做完,她才要去将热煮的汤药倒出来,却听到,门口,传来膳房掌事太监的声音。

自那晚后,倒一路都不曾见到他,她从窗格中期外望去,正是那膳房掌事太监。

这一望,让她惊讦的是,他的手,竟然,只剩了一只,另一只,即使包着厚厚的绷带,都瞧得出,从手腕以下,是齐齐地断了。

断去一手,对一名厨子来说,不啻是断了生计,更何况,他还是一名太监。

要做到掌事太监的位置,需要很多年,也等于,所有的岁月都是搭在了官里,现在,他的手没了,还被几名禁军推搡着要赶出府去。

“这话你和哥几个说没用,李公公留你养好伤再赶你走,也算对得起你了,若是搁别人那,当时就不会让你留着,走吧走吧,这点钱,足够你好好过日子了。”

“我要见李公公!我要见皇上!”那掌事太监犹自叫嚷着,丝毫不愿往外行去,手里的包裹推搡间,掉落地上,里面,至多是几十两银子。

这些银子能好好过日子?

夕颜的手无意识地放到汤药上,直到被冒出的热气灼到指尖,万缩了起来。

她知道,定是轩辕聿剁了那太监打她脸的手,他对她如珠如宝一般,从来,任何人若对她不好,他都会替她用更极端的万式去处置。

为了她,他可以做出最暴戾的行径。

如今,也是一样。

只是,她要的,真的是这些吗?

她想出得膳房,但,步子却滞了一下,出去,又能怎样?

如今,硝烟四起,让掌事太监离开这处,倒是好的。

留下来,手不能做,那些太监又是宫里待久的,踩低拜高的事,自是不在话下。

她或许唯一能给这掌事太监的,不过是银子,有足够多的银子,哪怕不能换回一只手,让他不必为生计堪忧也是好的。

可,她哪来银两呢?

扮了太监,身上,更是连值钱的首饰都是没有的。

这当口,突听得一女子娇柔的声音,道:

“你们做什么呢?”

她循声望去,只见院落中站着一女子,瞧样子,约摸十五六岁的光景,清丽可人,正问那两名推揉的禁军。

“这不是你该管的,还请小姐让开。”那两名禁军道。

“我知道你们是宫里的人,但,这是杭京,我爹爹的的府邸,那么我自然可以问得,你们这么推他,没瞧见他手上的伤又出血了吗?”

“哪怕你是知府小姐,可,这是皇上的吩咐,怨怕连你爹爹来了,也是要奉命执行的。”

“小姐啊,替我说句好话吧,你看我这手残的,才给了这点打发的银子,可不是断我的活路嘛。”那掌事太监仿似见了能做主的人,忙扑通跪于地,用剩下的一只手拖着那女子的罗裙不放。

那女子皱了皱好看的弯月眉,道:

“你且起来,不过是银子,我给你。拿了以后,你也别耗在这了,毕竟待在这座城里也不安全,得了银子,却还得有命去花不是?”

“你怎么说话的呢,说得好象这城是危城一样,念你小小年纪不与你计较,你可知,这么说,犯的是什么罪么?”一名禁军斥道。

“我不知道什么罪,我只知道,战乱纷纷,苦的是百姓,哪怕见了皇上,我

还是这么说的,请你们放开他,我拿了银子自会打发他,你们也好去回了差,不然犟在这,少不得待会你们王子回来,看到了,却是你们的不是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女子说话清脆,一句连一句,只让人寻不得差错。

但,她说的,亦是对的,不是吗?

夕颜俯下身,揭开药罐盖子,将汤药倒出。

果然,民间,还是有着钟灵秀气的女子,却是比世家女子,要开阔胸襟得多。

饶是她,偏也是迂了那么久。

端起汤药,才要喝下,突听得,院中传来通禀声:

“皇上驾到。”

她一惊,未来得及吹气,舌尖恰是触到滚烫的汤药,她看到知府老爷刻意拉着自己的女儿要凑到轩辕聿跟前,心下一咯噔间,轩辕聿丝毫不理会知府老爷,径直走进膳房。

她手上犹碰着药碗,忙慌乱地放到灶台,躬身请安间,他免了她的礼,手只拿起那碗西米羹,一气的饮下。

“皇上,您用慢点。”她在旁终是忍不住地道。

他一气饮完,眸华掠过她的汤药,唇边浮过一抹笑意:

“听说你有过敏之症,即这般,让院正予给你瞧一下,另开些方子吧。”

“奴才不碍事的,谢皇上恩典。”她只俯下身。

这药本是张仲开的,她又何必再多一事呢?

“以后这药让医女熬好端予你,别做着朕的西米羹,却是想着这些,分了心。”

“诺。”

原来,这才是他的用意。

她又怎能瞒得过他呢?

一路上,他不过是没法刻意去逮到她熬药,偏是进了知府,这小院内独立的膳房离正房亦是近的。

她应了声,他从灶台旁缸里舀了些水,放在盆中,再端起那碗汤药,搁进盆里道:

“一会就能喝了。”

用水来凉这碗药,她一会喝下去,自不会再被烫到。

她明白他的用意,却见他说完话,他只坐在膳房内,并不出去,这反使她有些局促起来,眼见着知府都在外面候着。

“皇上这里有奴才就行了,您——”

“朕有些疲惫,在这歇会。”

他直坐到,她喝了那碗汤药.方在她的随伺下步出膳房,旦见,那名知府躬着身子道:

“皇上,今日抵达杭京。微臣于皇上略备了酒席接风。”

“免了,如今战事堪紧,粮草甚为珍贵,从即日起,朕的膳食不必另外准备,知府若无事,朕还要同骠骑将军谈些事情。”

“微臣告退。”知府讪讪地退下,夕颜跟在轩辕聿身后,却瞧得明白。

拒膳纵是真的。

恐怕,他拒的还有那人吧。

知府眼见着,百年难得一遇帝君降临府邸,又怎会错过这般好的时机呢?

男不封侯作妃,君看女却为门楣,此亦见一斑。

她稍稍抬起眸子睨向轩辕聿,却见他似瞧了她一眼,她忙低下脸去,再不做任何声音。

她不知道前面的战事怎样,只从他的神色来看,今日一役,哪怕挡了夜国的攻势,巽军该是损兵折将了不少。

这一晚,他和骠骑将军在偏房内一直谈到黄昏光景,方回到正房,她才要命人准备膳点,他只唤他出得房去。

房外,院落中,有石椅石凳若干。

旁边除了伺候的李公公之外,再无其他宫人。

他径直坐到其中一张石椅上,她躬身立在他身旁,他却命她坐下。

这一坐,她看到,石桌上,竟是刻着棋盘,犹记起往旋龙谷的那日,他亦是和她对弈,六副棋,她自以为算得分毫不差地输他一子,却不料,在他揭穿她后,她允他放手一搏,最终,没几个回合,她便输的丢兵弃甲。

原来,他算得始是比她要多一步。

及至后来,她运筹于斟目的都城,殊不知,仍固着银啻苍的不忍,她终是算错了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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