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78)

作者:风宸雪


随后,这些茶按着顺序,先一一奉到各位娘娘手中。

胥贵姬的是一雕着玫瑰的琉璃杯,里面的茶汤也泛着贵瑰红的色泽。

“这是用玫瑰加苹果花烹制的茶,能让娘娘肌肤白皙,滋补气血。”范挽在云雾后,莺声细语地道。

胥贵姬肤色不白,每每都要用大量的蕊粉遮挡,这样的茶自然是得当的。

胥贵姬微微一笑,抬起那茶:

“那本宫就先尝了。”

浅抿一口,果然齿颊留香,带点玫瑰的馥郁,又有苹果的清新。

安贵姬的是一雕着淡黄色小花的琉璃杯,里面的茶汤颜色较深。

“这是用桂花,加上菩提子花烹制而成,能让娘娘脾胃调和,身心舒畅。”

安贵姬平素一直肠胃不好,每每都让太医开了方子,调理肠胃,这样的茶也是配她的。

安贵姬执起茶盏,先闻一闻,旋即只道:

“多谢。”

便豪迈地一饮而尽。

言容华的是一碧绿色的茶盏,最是小巧可爱,里面的茶汤颜色也十分清新。

“这是薄荷、金盏花烹制的茶汤,能让娘娘清爽提神,解热下火。”

言婕妤个性冲动,火气自然也大,一个夏日,脸上总是偶有生疮,为这个没私下少觅方子,如今听说这茶有这般功效,喜滋滋地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还挺好喝的呢,凉凉的。”

最后,宫女端着一盏洁白晶莹的茶盏行至蒹葭处,蒹葭没有想到,她也会有。毕竟,她只告诉了范挽,各宫娘娘适宜相配的茶。

而惟独她的这道茶,她没有将自个的喜好告诉范挽,显然是范挽自个领悟后配的。

“这是柑橙花苞,配上茉莉烹制而成的茶,晚上饮用,可让娘娘一夜安枕。”

蒹葭执起那茶盏,难道,她睡眠欠安,连范挽都瞧了出来,执起的刹那,能觉到旁边有一束犀利的眸光朝她睨来,这眸光让她执盏的手微微颤了一颤,她强作镇定,颔首一笑:“有劳范容华了。”

接着,轻啜慢饮,借着饮茶,掩去她神色间的一丝窘迫。

宫女手中的茶奉完,范容华才姗姗站起,从云雾深处走来,其实,早在方才上茶时,众人已断定是范挽,想不到,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如今,为了赢得圣意,都出奇斗巧。

现在,范挽一袭雪色长裙曳地,娉婷地行至西陵夙跟前,她皓白似雪的手上,托着一雕成九龙腾飞的金色茶盏,里面的茶汤颜色也是金色的:

“嫔妾参见皇上。”

她施施然跪腹于地,将茶盏奉置额心:

“皇上,这是用贡菊、枸杞、甘草烹制的茶汤,能清肝明目,最适合皇上日理万机后饮用。”

西陵夙慵懒地笑着,从她的手上,执起那盏茶,轻抿一口,这一口内,除了贡菊的清新、枸杞的柔美、甘草的香甜浸和在一起,应该还有一缕淡淡,沁入心脾的百花香。

因为,这是采集了夏夜百花蕊上的露水做的茶汤,自然会带有这股味道。

而这百花露水的采撷,是蒹葭先前,每每晚上不用陪他演戏时,散步御花园时,吩咐宫女一并收集的,总想着,能有泡茶的一日,毕竟百花露水为烹茶之最,比那无根水更是纯净,却没有想到,兜了一圈,恰还是给他用的。

心下百转,已听得西陵夙笑赞了一句:“想不到范容华心思这么细腻,熟谙宫内每个人的喜好,真是值得嘉许啊。”

这话里背后的意思,只让坐在他身侧的她,起了些许的冷汗。

犹记起,那日用茯苓粥缓解他和翔王的矛盾,他时她的警告之言仍历历在耳,今晚,她又僭越了,还是借着范容华的手。

想来,他对她必存了更深的计较。

是的,这宫里,只有她出身卑微,是茶农的女儿,会这些茶艺,是自然的,教授了范挽,来吸引君恩,落进他的眼中,便是场计较。

可,她亦知道,这些许的计较并不能折损范挽今晚出色的表现,不管压轴的那出是谁,范挽今晚第一个出场所占的先机,必能让其今后少许得些帝恩,而这些许,对于范挽来说,已是足够了罢。

思绪纷纷,手中的茶已然凉却,千湄擅作主张,替她收了,其余诸妃终是纷纷献艺台前。

或歌,或舞,或弹筝,无非都是宫闱里常见的才艺,却也是不可或缺的才艺。

因为常见,所以不算怎么出彩。

因为不可或缺,所以皆得了赏赐。

眼见着诸妃都献完才艺,襄助中秋的雅兴,惟独蒹葭只端坐在台侧,丝毫没有上去献艺的准备,当然,西陵夙从尚宫局呈上来的单子上,也知道,她没有准备。

他仅是在等待最后一出压轴戏上台时,薄唇含笑,将蒹葭默然低首的样子悉数收进眼底,她就这么坐在旁边,着了一袭从来没有着过的盛妆。

是的,以往按着坤国的典制,册封夫人金印,会有隆重繁琐的仪式,可,她的册封,却只是一道两宫颁下的诏书,至于仪式,他当时并没有给她,因为,彼时,她不过是他和太后之间制衡的一步棋,一步不能忽略,但,又被不屑的棋子。

余光睨去,她尖尖的下巴,似乎比回宫时更见清瘦,包括司衣司定制的锦裙,穿在身上,因太过合身的缘故,都显得她太瘦太瘦。

这大半月,他刻意的冷落,伴随后宫有关她失贞宫外的传闻迭起时,她仍能静默地撑到现在,甚至还在这样一场本能引起他注意的宴席,将机会让给别人,她到底是怎样想的,只让他愈渐不耐起来。

仿似察觉到他的眸光,她的手在捧起酒盏时,微微滞了一下,上了红色唇脂的樱唇凑到盏边,轻轻抿了一口,却是呛咳了起来,纵然她很小心冀冀,但,分心的缘故,还是让她引起了下面诸妃的留意。

不过,诸妃的留意很快便被台上吸引,那临水的花汀上,骤然,被一圈红色的宫灯所燃映,那花汀上,恰盛开了,朵朵绯艳的鲜花。

众妃中,除了胥贵姬,没有人见过这种花,那样妖娆,也那样绝美,连牡丹都无法比拟,却鲜艳似血。

胥贵姬知道,这花本该是雪色的花瓣,因着那宫灯的照拂,才会现出血般的色泽来,可,这样的色泽,加上这样的花印进蒹葭眼中时,她的心,好像被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缠过,随着每一次呼吸,这缠绕便更深地勒紧她的心房,直到透不过气来。

她的手因太过用力,青铜的盏壁在她的手心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一如,她的心,疼痛到,也开始呻吟。

闭上眼晴,她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疼痛,听到有极轻柔的箫声响起,那么空灵,那么悠扬,熟悉的旋律,如同清泉涤过她的心扉,也将那缠紧的丝线渐渐松去。

箫,又是箫,睁开眼晴,那血色的花海里,却端坐着一名身着玄衣的女子,女子的侧面是美极的,让人讶叹上苍竟会如此不吝啬地将一切美好都赋予这张侧脸上。

女子没有梳任何的发髻,只将那如缎的黑发披着,用一根同色的丝带束起,只衬得她玉肌生雪,与那绝对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不是那些红,在中秋之夜,着这样的素色献艺,明显是逾矩的,只是因看那红,这素黑,便也添了分外的浮华。

一首箫曲,静静地吹着,在场的众妃听不出是什么曲目,仅知道让人的心境都恢复平和,倘若说,汝嫣若的箫音,能让百鸟朝凰,光霁齐开,蒹葭的箫音带着轻灵悠远,带了些许的惆意,那这玄衣女子的箫音则更多了一份沉淀,让人听来,在心境平和之余,有幽幽的思情弥漫。

没有人会想到,压轴的才艺,不过是一曲朴实无华的箫曲,可当这箫曲吹响的刹那,时间.仿似就停滞了流动。

蒹葭的心不再疼痛,这首箫曲很熟悉,可她一点都记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听过,待到几个回旋,叠音乍现时,眸底有不可遏制的雾气浮现,她借着低头品酒,只将这滴泪坠落在酒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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