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6)
作者:风宸雪
此时的蒹葭,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少,她试图将烟儿惊慌失措缠住她的手松去,也试过在烟儿耳边告诉她放开手,她会救她。
可,对于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来说,这些,显然都是无济于事的。
烟儿的手更紧地缠住她的,粗壮的身体就如同一块沉铁将她一起拉进水底。
她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用力推开烟儿,这样,她至少能用最后一口气潜上去。
但,那,毕竟是一条命。
踌躇间,这线生机被她自个错失。
在烟儿拽紧她,坠入冰冷的池底时,却有一双温暖的手,骤然,将她的衣领提住,接着,耳边噗通一声响后,烟儿的手随之松去,她的身子轻盈盈地顺势被那人揽入怀里,他身上的温度,将她周身的冰冷一并驱去,她迷蒙的眼底,映入那一人的样子,确是不陌生的……
作者题外话:哦也,小蒹葭要出大事鸟。
第二章 费思量(4)
是翔王。
她不会忘记翔王。
如果没有翔王,或许,早在一个月前,初以宫女身份,进宫的那日,就死了。
那一日,本是她做为沧州选送的宫女入宫的日子,同日进宫的,还有三年一届应选的秀女。
当然,是给先帝选的秀。
而那一届的秀女,包括她们这批宫女,在当日,先帝突然驾崩后,都需按着坤国的规矩,殉葬帝陵。
她犹记得,在四处弥漫哭喊和杀戮的喧嚣中,那一柄刀削落她额前发丝的同时,也给了她活命的生机。
是的,彼时,求生的本能驱使,让她徒手握住那柄刀刃,血渗过刀锋时,她只对持刀的他说了三个字:
“别,杀我——”
那个‘他’正是翔王,在怔了一怔后,对她说的,同样是三个字:
“别出声。”
然后,他将她提到马上,用披风遮住她的身子,用言语替她挡去追捕她的士兵,用随身的汗巾为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并将她带到那座偏僻的殿宇。
虽然,最终救她,赐给她全新身份的人,是太后。
可,若不到那座殿宇,又岂会碰到太后呢?
只是,自那以后,这一个月,她再没见过翔王,包括,那条汗巾都来不及还给他。
想不到,再次相见,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同样,是他救了她。
但,这么出去,妥么?
不容她质疑,也不容她推却,他就这么抱着她,用随从递来的披风将她潮湿的身子紧紧拢住,径直朝暴室外行去。
“奴婢参见翔王殿下!”一旁的管事嬷嬷这时倒反应敏捷,拦住翔王的去处。
“滚!”翔王只说了这一个字,带着愠怒,眼角的余光,已然知晓这嬷嬷是受了谁的唆使,前来挡住他。
“翔王,这里是暴室,暴室有暴室的规矩,暴室的人,没有皇上的口谕,是放不得的。还请翔王不要为难奴婢!”
“翔王殿下,请您放下奴婢,奴婢——”蒹葭颦了眉,身子却是挣着要下来。
“滚开!”翔王只扣紧她的身子,一脚踹开那个管事嬷嬷,径直步出暴室。
那管事嬷嬷被这一脚踢得瘫倒在地,苏佳月豁地站起,并不管一旁被翔王的手下救起的烟儿,欲待要冲翔王说什么时,蓦地眼波一转,却是笑得妩媚。
翔王走得很快,快到,连身后那两名训练有素的随从都跟不上他的步子。
这样走去,不顾蒹葭微微的挣脱,只抱紧她,仿似,怕再失去一样地走去。
沿途有宫人路过,纷纷下跪行礼。
作为帝君西陵夙唯一的同胞手足,在西陵夙登基后,翔王有着其他三名王爷所没有的特权,譬如,可以随意行走帝宫,也拥有这里一处供憩息的殿宇。
现在,他抱着蒹葭步入那处殿宇,将她放在殿宇的榻上,遂吩咐伺候的宫人去取干净的衣物来。
“谢谢……”回身间,只听得蒹葭低低说出这两个字,浑身湿湿的她,眸子,却是晶莹明亮的。
他拿起宫人递上来的干巾,才要替她擦拭,她的脸微微一红,他意识到什么,终是讪讪地将毛巾塞进她的手中,回身出得殿去……
第二章 费思量(5)
翔王再进得殿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已换上干净的衣裳,浅绿的颜色,衬得她愈发如出岫的云彩一样,脱俗明艳。
她站在那,见他英姿飒飒地迈进殿来,姗姗然地福身行礼:
“奴婢谢翔王救命之恩。”
救命?
朝她走去,这两个字落进他的耳中,不知怎地,只添了苦涩的意味。
可现在,瞧着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跟前,不得不说是种慰藉。
即便,她,并不是那一人。
但,他要的,就是她的完好无损,哪怕,触犯再多的禁例,这一回,他都不会顾忌。
包括今日,实是给了他一个契机,带她离宫的契机。
本来,那一日,他就准备待叛乱平定,带她悄悄离开宫闱,未曾想,平定的不是叛乱,还有后宫的太后之位。
而她,竟成了太后身旁的宫女——
一念至此,却听得殿外传来邓公公尖利的声音:
“皇上口谕,召翔王即刻觐见!”
他朝蒹葭走去的步子顿了一顿,稍侧身,看到邓公公饶是在这四月的天里,都奔得满额的汗水,可见,有多急。
毕竟,西陵夙议事的无极殿距离此处,是十分近的。
“本王知晓,你先退下。”说出这句话,他没有停下走向蒹葭的步子。
“是。翔王殿下,您快点,皇上等着呢。”邓公公不死心的说出这句话,略抬起的头,自然看到殿内,蒹葭福身的样子。
这个女子,果真——
邓公公叹了口气,返身,疾步离开。
殿内,翔王想伸手去扶蒹葭,甫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缩回,讪讪:
“不必多礼。”
蒹葭直起身子,抿了下唇,却是道:
“翔王殿下,若没有吩咐,奴婢告退。”
翔王虽救了她,可,方才的事,是没有结束的。
反添上,众目睽睽之下,是翔王抱着她出了暴室。
她试过挣脱,但,确是没用的。
而她亦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他是主子。
于是,没有任何上谕,再加了授受不亲之嫌。
难保,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只看刚刚,邓公公突然传召就知道,这事,恐怕已生了是非。
她,不希望牵连进翔王。
入宫这一月,她知道如今翔王在众亲王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而她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宫女,凡事没有牵扯,才是好的。
今日的事,现在回去,一并也由她去应了就是。
“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什么?”他没有自称本王,只是说出这一句。
她当然没有忘,那一日,他救了她,带她到那处隐蔽的殿宇,突兀地问她,是否想出宫。
在他离开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如果愿意信我,待在这,哪都别去,最多子时,我会带你出宫。”
可,彼时,她等到他来的时候,却已成了太后身旁的宫女。
现在呢?
“奴婢没有忘记。但,奴婢并不想出宫。”
这虽然不是全部的实话,也能算一半吧。
不管从前,或者现在,出宫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翔王的眸光随着这句话一暗,接着,声音里都带了涩意:
“你现在回去,还能活着出暴室么?”
作者题外话:为毛翔王会这么对她好呢?翔王似乎在怕什么。。剧透。哦也。
第二章 费思量(6)
“无论回去后怎样处置,奴婢不愿牵连翔王殿下。谢翔王殿下两次救命之恩。”蒹葭轻轻说完这句话,复行礼,行礼间,却被翔王的手扣住臂端,不容她再拜。
“既然死都不怕,那,随我来。”翔王只说出这句话,以袖覆手,隔着那不算薄的锦布,牵起她的手,朝殿外步去,但却觉到她明显的一挣,唇边浮起一抹涩意,“难道,你想违背本王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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