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27)

作者:风宸雪


此时,殿外传来皇上驾到的通禀声。

第一章 鸳鸯囍(2)

不止是西陵夙来了,竟是连久居深宫的太后亦一并出席。

在众人纷纷请安间,西陵夙携着太后缓缓步过红毯。

风初初踏着红色的毡毯,亦步亦趋地随西陵夙走进喜堂。她曾经亦向往过头戴红盖,被那一人牵着步入喜堂。

可是——可是!

一切都在三年前的那一夜,化成了虚无!

她的指尖用力地嵌进手心,很疼,但,再怎样,都抵不过心疼。

他本虚握住她的手心,忽然觉到她的用力,终是在袍袖相掩间,掰开她紧握的手,以最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略转眸华,只一移,在看到他脸侧时,还是生生地别过头去,不再瞧他,径直走了过去,端坐在喜堂的上座。

此时,风念念也在喜娘的搀扶间,在吉时步进堂来。

所有礼仪遵照着帝皇天家的规矩,繁琐正统。

看着风念念身着红色的喜服时,说不嫉妒,终是假的。

对于她来说,永远不可能有这些仪式,即便先帝再怎样宠她,都不可能给她这些。

面上却还得带着象征性的微笑,和西陵夙一起,在新人款款下跪时,示意新人平身,听着司仪太监颂祝词,翔王和风念念三拜天地,直到礼毕,她的笑也就僵在了唇边。

她的这个妹妹,不论出身,抑或嫁人,始终,就是胜她一筹。

以前还会嫉妒,还会心不甘,如今呢?

她踉跄起身,却禁不住一阵反胃,忙用宽广的袍袖捂住唇,翔王牵着风念念,已行到跟前。

“阿垣,以后要好好待王妃,再不可冲动鲁莽行事。”西陵夙象征性地道。

翔王牵着红绸带,凑近西陵夙,唇边浮起依旧漠然的笑意:

“皇上,你答应过的……也要好好待她……”

这一句话,翔王说得极轻,仅西陵夙一人可辨,也只有他一人能听明白。

西陵夙没有说话,只目送翔王在鞠躬行礼后,眸底神色莫辨。

大礼行完,入席前,西陵夙却是携太后在众人跪拜请安间,先行离去。

哪怕给亲兄弟主婚,他出宫的时间,都必须按着规矩控制在一个时辰之内。

而这显然也帮了太后的忙,今晚,她的反应尤其严重,又不能用酸食,更加难受。

走出翔王府,风倒是突然大了起来。

未到凤辇前,她的眉心一蹙,走神间,纵有宫女相扶,丝履还是一滑,险些失态。

西陵夙淡淡睨了邓公公一眼,邓公公立刻会过意来,打了个尖,:

“启禀太后,凤辇的轱辘坏了,恐怕修好还要半个时辰。”

风初初努力平息胸口的酸胀,停了步子,果然,有几名太监奔到凤辇前,对其中一个轱辘拨弄着,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紧一名近身宫女玉泠,玉泠忙问。

“那如何是好?”

“皇上,宫里再调凤辇来,也颇费时间。”邓公公请示道。

此刻,愈大的风里掺杂进丝丝的细雨来。

“请太后同坐朕的车辇罢。”西陵夙说出这一句,率先登上明黄的帝辇。

帝辇纵宽敞,但,却是连邓公公都不得擅入的,于是,玉泠只能扶着风初初行到脚凳前,便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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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鸳鸯囍(3)

帝辇铺着厚厚的锦褥,另熏了绵绵的龙涎香。

西陵夙端坐一侧,风初初却是刻意和他保持了些许的距离,只倚靠在悬挂着明黄色绡纱的窗栏旁,饶是如此,气氛却愈渐尴尬。

“太后身子不适?”终是西陵夙淡淡启唇,那眸华若有似无地睨了一眼,纵上了浓浓的妆,气色看上去依旧不佳的风初初。

“谢皇上惦念,哀家只是乏了。”风初初姿态优雅地坐在那,似乎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出宫的舟车劳顿,让她看起来气色不佳罢了。

“是么?”西陵夙唇边勾起一抹笑弧,不再多言。

恰此时,帝辇突然顿了一下,邓公公在外禀道:

“皇上,奴才吩咐膳房熬了汤膳,用暖兜一直温着,可驱夜寒露重。”

“你这奴才,倒是有心,呈上来罢。”

帝辇稍微停,邓公公躬身奉上两盏汤来:

“皇上,这汤啊,是用熟地、当归、 白芍、桃仁、红花小火慢慢炖熬成的,最是活血暖胃的呢。”邓公公说者无心,那‘红花’二字落进太后的耳中,却是心低猛地被重重一砸。

“太后方才晕眩,想必也是操劳过度,气血两虚所致。这汤确是适合太后用的。”西陵夙一挥袍袖,端起汤盏,递予风初初。

风初初仍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姿态,唯有她清楚,手伸出去的时候,连指尖都在刹那变得冰凉。

她的手持过汤盏,在触到白瓷盏壁的刹那,她能看到自己的护甲轻微地动了一下,贴着盏壁划过,明明没有声响发出,却在这瞬间,能听到心底发出的撕拉声。

但,再怎样,她总是要端了过来。

“哀家喝不惯烫的。”她平静自若地说出这句话,只把杯盏搁置在旁边的几案上。

用暖兜温着的汤,岂会烫呢?这样说,不啻是在西陵夙跟前露出端倪。然,不管怎样,以她如今的身份做傍,她都不会喝下那碗汤。

源于,那碗汤会生生扼杀她最后的倚赖和珍贵。

“小邓子,取些冰块来。”西陵夙看似漫不经心地边舀起一勺汤,边吩咐道。

“是,皇上。”

邓公公领命,退出帝辇,不一会便端来一小桶冰块,饶是出行,这些,却是应有尽有。

邓公公将冰块放在几案上,复按着西陵夙的眼神示意,将太后那碗汤放到冰桶的隔断处,做完这一切,立刻退了出去。

西陵夙微微一笑:

“这样,就不会烫了。”

风初初神色一凛,侧过脸去:

“哀家体寒,不能用冰过的东西。”

“是不能用,还是不敢用呢?”西陵夙问出这句话,将手上的汤盏放下,“不过,这帝辇能抵风遮雨,不喝这汤,都是无妨的。”

他话语背后的意思,风初初自然听得明白。

他,从来就是自负的人。

当年,她折了他的自负,所以,他才会对她如此罢。

只是,若再重来一次,她的选择,应该还是不会变的。

“皇上,哀家知道帝辇能抵风遮雨。但,除去今晚,哀家日后会坐的,能坐的,只是属于哀家的凤辇。”

截然地说出这句话,她和西陵夙之间的微妙关系终被这风雨飘摇的夜色,摇晃得莫测起来……

第一章 鸳鸯囍(4)

翔王是在大醉酩酊时被扶回喜房的。

喜娘按着规矩准备伺候翔王和风念念用子孙饽饽,并唱坐帐歌。却见翔王身子一歪,本端坐在喜榻上的风念念忙起身,翔王已一头栽倒在被褥上。

风念念让旁边的丫鬟帮忙将翔王扶上榻,只听得鼾声响起,颇具震撼效果。

“茉莉,去熬碗醒酒汤来,菡萏,将红包分给大家。”

风念念吩咐着,才要掀开凤冠前的盖头,却听得旁边的一个嬷嬷急急阻止:

“王妃,使不得,这盖头一定要王爷来揭,否则,就不吉利。”

风念念的手稍滞了一滞,终是放了下来,隔着红色的盖头,吩咐:

“大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都去歇息罢。”

“是,王妃。”那名老嬷嬷带头领了红包便退出喜房。

眼见翔王大醉不醒,她们若陪着,也是不知趣了 。

虽然少了那些传统的仪式,既然王妃都不介意,她们做奴才的,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提。

在茉莉端来醒酒汤后,喜房的门被彻底关上。

风念念端起醒酒汤,发现翔王的鼾声不止,显然已经睡得很熟,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忍心叫醒他,只替他掖好被子,近身的时候,瞧到纵然酒醉不醒,翔王的样貌依旧是洒脱英挺的,她微微红了脸,别过头去,合衣睡在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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