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180)

作者:风宸雪


所以,西陵夙这斥责,显然是斥得没有理由。

但,他是帝王,哪怕说出的话,再不合规矩,做宫人的,也仅能是顺着。

“是。皇上。”

海公公躬身退了出去。

西陵夙俯低下脸,瞧见,趁刚刚当口,奕茗只将身子弓起,背对着他,将整张脸埋进旁边的枕中,他用力将她的身子掰了回来,再将她的身子按平,随即,凤眸眯起,潋滟的眸光冷冷地在她脸上拂过:

“朕不过去,就在这陪着你,你不是想借着朕的宠爱,让后宫对你敌视,那朕如你的愿。只是,在朕没有厌倦之前,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且不论这句话,下半句是什么,恰是,她想的,他都瞧得穿。

可,她要的,他从来没有一次给过。

是啊,不论从前,或者现在,他总是在她想要的时候不给,在她不想要的时候,却是给了。

这样的纠结,不知何处会是个头,她只知道,她的逃避,唯今是仅剩的坚持。

浑身越来越难受,纵然是药身,可自己身体底子不算好,这一次,先是着了风寒,加上用了活血的药物,内热外冷相抵,怎会不病呢?

他要掰回,按平她的身子,也由得他去。毕竟,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竟都是没了。

傅院正很快就赶到这,西陵夙亲自将奕茗小半截手腕隔了明黄色帐幔递出来,傅院正就着纱绢诊脉后,立刻开了一贴方子,但在退下之前,仍是躬身禀道:

“臣恭喜皇上,胥贵姬怀有身孕,已有三月了。”

怀了三月的身孕,到现在,方让太医查得,可见,胥贵姬是刻意的隐瞒,毕竟,这宫里,一旦怀得帝嗣,稍有不慎,便会不保。

而将怀得帝嗣的讯息刻意瞒着,待到时间越久,受外力影响越小的时候说出,不啻是明智的。

看样子,胥贵姬明显是西陵夙秋狩时,已觉察到自己怀有帝嗣,却是一直到现在,帝驾回宫,临幸奕茗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透了出来,可谓一举双得。

只是,即便胥贵姬位分尊贵,胥司空在前朝又位列三公,但,涉及到子嗣是否能安好,终究是未知的。

“有冯院判料理贵姬的身孕,朕自然放心,另外,傅院正,从今日起,茗采女的身子就交由你调理,朕想着,如今国泰民安,朕也理该开枝散叶,繁荣皇室的子息才是。茗采女出身民间,体格不错,也适合为朕繁衍子息。”

这一语,说得极其悠然,却足以让奕茗的脑子轰得一声,撇开话里的意思不说,听上去,感情是把她当猪一样,是啊,若论哪种动物的繁衍能力好,那么,猪倒是体格不错,繁衍起来同样得快。

可,她是谁,以她的医术,难道还会让自己轻易怀得他的子嗣不成?

任何药物,虽然有裨益的地方,但,稍微处理,这些药效就不会存在,还能起相反的作用。

所以,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她必是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神思间,同样有些惊愕的傅院正退下殿去,西陵夙复睡到她的旁边,竟也不避讳她染了风寒,把她裹得和一个粽子差不多,然后,用力地抱住:

“朕知道,你擅长医理,但,每次你的药,会由院正亲自煎熬好,并奉上,若两月之内,仍不见动静,那么,朕会以欺君之罪处置了院正。”

这句话,说得很是轻巧,可,他笃定了奕茗的心软,一如,他附在她耳边继续道:

“只要你乖乖用药,先前伺候你的千湄、采心,朕明日就拨回你的碧水宫。”

她本来灼烫的身子,在他的怀抱里随这番话愈渐地僵滞起来。

明明一再让自个心硬起来,因为心软,每次都被他轻易找到挟持的理由,可,再如何,她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冷血。

一如,她明明清楚,他为什么好心地让千湄等来伺候她,不啻是添了两个挟持她的理由罢了。

千湄、采心是先前伺候钦圣夫人的,如今,西陵夙拨去伺候一名采女,且不说,伺候她的配额已满,只单单她容貌相似钦圣夫人,或许,就给后宫不少编排的理由吧。

而他没有厌倦她前,再怎样的编排她都无须去怕,一旦厌倦,下场,显而易见,那将不仅仅是废黜,要的,该就是命。

原来,这一次,她的命都放进了他的盘算内。

可,她对他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是得不到的一件东西,帝王的天性使然,必是不甘的。

若她复卑微地去爱,他还会这么费了心思去要吗?

这些,她都清明,可,眼下,她的不舒服,使得她没有再去挣开他的相抱,只是昏昏沉沉睡去,哪怕,身子在他的臂弯中。

傅院正奉上药来时,只看到皇上丝毫没有避讳地搂着采女,甫要出声,皇上的眸光已然朝他睨来,只做了一个手势,却是让他呈了上去。

这个动作,是出乎傅院正的意料的。

看上去,皇上为了采女,连胥贵姬得了子嗣,都没有过去仪瀛宫,但,皇上若是宠爱采女,可,眼见着采女睡去,又怎还让他奉上汤药呢,傅院正虽然不解,可还是巴巴地端上汤药。

西陵夙执过汤药,搂住锦被抱起半梦半醒的奕茗:

“喝药!”

冷冷的两个字,她被他强行抱起,自是被惊醒,接着,只觉得唇际一苦,他一股脑地就将那汤药灌了进来。

这样的动作和温柔无关,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她被灌下半碗药,但,来不及呛咳,他已把碗端开,时间倒是把握得刚刚好。

“退下吧。”

西陵夙将那剩下的药碗放到几案旁,此刻已是入夜,倘是把一碗药都灌下,显然,过一个时辰,她必是要起夜的,而,她身子这般发热,殿内拢再多的银碳,恐怕都难免加重病情。还不如,灌下半碗药,用被子捂住,发了汗,也就好了。

这么想,他只把两床锦被都悉数盖在她的身上,而他亦是和她同衾而卧。

现在,她的身子犹如一个滚烫的火炉,他把她抱在怀里,方才褪去的桃色薄纱并没有穿上,这样抱着,其实等于和她肌肤相亲,那细腻柔滑的娇小身子,这样安安静静地被他圈着,没有让他添任何的绮念,只是,觉得仿似又回到了魑魅山的那回,她就是这般安然地躺在他的怀内。

可,彼时,一半是她无意识所为。现在,明显是他的强迫。

‘强迫’,嚼过这俩个字时,他薄唇边浮上淡淡的弧度,接着,他俯低下脸,把脸像往常一样,抵在她的肩膀处,那里赢弱得好像经不起任何的抵压,而他就这样抵在彼处,一直到卯时,邓公公的请起声,在殿外响起时,他才悠悠醒转。

不可否认,这一晚,他睡得很是踏实,起身前,还是摸了一下怀里人儿的额头,除了有些黏腻的汗之外,额头的温度倒是冰凉的,包括她的身上也满是黏腻的汗,这些汗濡湿在他的胸膛上,他竟没有一点觉得难耐,而素来,他都是有着洁癖的君王,每每临幸嫔妃时,嫔妃身上若出些许的汗都会让他不悦,也因此,那些嫔妃都习惯在临幸时,洒上香粉,来掩去汗意。

现在呢?怀里的人儿,那么黏腻的汗,他不仅不厌恶,反是执了旁边的汗巾替她仔细地擦拭干净,毕竟,她的温度刚退下,是不宜立刻沐浴的。

做完这一切,他再用被子紧紧地裹住她,接着,方起身,走到外殿,让宫人伺候洗漱、更衣。

然,在他起身的刹那,奕茗却已睁开眼晴,而在那之前,本来该戒备的她竟是在他怀里睡着了。

此刻的惊醒,是源于他用汗巾替她擦拭汗渍。纵然,他的动作很是轻柔,但,终究是在刹那有些什么,轻叩她的心绪,让她从昏沉的梦境里苏醒。

哪怕,出了一身虚汗,她浑身没有力气,可,在这之后,却再睡不着。

睁开眼晴,望着那明黄的龙榻,帘外有宫人走动的声音,但都不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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