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177)

作者:风宸雪


如今要对他笑,也是断无可能,她只走在他们身后,听玲珑脆生生地道:

“皇上,臣妾堆个雪人给皇上看,好吗?“

“这般的雪色,只堆个雪人不是太单调了,朕小时候,倒总爱让太监陪朕打雪仗。”

“雪仗?臣妾也喜欢呢。”玲珑雀跃地道,“那,今日就让臣妾陪皇上来打雪仗?不过,打雪仗,在臣妾老家,倒是人越多玩,越好呢,不如就不分尊卑,不论宫女太监,都一并来玩,我们分两队,各守一梅花树,哪队最先攻下另一队的梅花树,就算赢,赢了的那方,就请皇上颁赏,怎样?”

西陵夙颔首。

于是,在玲珑的分配下,她和西陵夙各率一队,并把彼此的宫女太监顺势就分做了两队,请了海公公做裁叛。

很不幸地,奕茗被划到了玲珑那一队,宫女巧儿也划了过去。并且,她们在这队列中,担当的职责是进攻的一方。

也意味着和西陵夙那一队,必将是有更正面的冲突。

她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在海公公发令开始时,她想的不是怎样攻入对方的腹地,只是思忖着往哪避最不容易被人攻击。

可,她亦是知道,西陵夙若放过这个机会,那他就绝对不是西陵夙。

男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得不到的,许是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得到的时候,又往往不珍惜。

一如现在这样,他恨她,他纠缠着她,他用尽任何凌辱的法子对她,实际,不正是,因为她想躲,因为她想逃,因为他以为她心里住着另一个人,才会如此吗?

而,若她再向从前一样,放下所有的一切去爱他,到头来,伤得更深的,亦只有她罢了。

所以,这一次,在他第一个雪球砸中她的身体时,她没有躲,更没有去回砸,她的无动于衷,仅换来他更多的雪球,那偌大的雪球砸中她的发髻,她的衣襟,她的裙裾,纷纷扬扬的雪花碎开时,能觉到沁骨的寒冷,却唯独,她的脸,他没有砸。

他的雪球都是由近身的小太监揉好了递给他,本来瞧见皇上一直盯着采女砸,小太监只揉了小小的雪球,却在西陵夙眉尖一扬,似有不悦时,下意识地只把那雪球揉大了递过去,如此,场景变得十分异样。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在夺取指定的梅花树上,而在西陵夙刻意的将雪球砸到采女身上。

玲珑的脸色第一次有些晦暗,但,瞧着采女不躲不闪,有些憨憨傻傻的样子,却不禁唇角微翘。

是的,奕茗没有躲,在第一个雪球砸上来的时候,她干脆就不躲了,他越是不砸她的脸,她却想着,若是让他砸中,是否,她能借机晕倒,这样,就不用陪他耗费在这种无趣的游戏上呢?

心念一起,在他靠近她,又一个雪球准确无误地朝她砸来时,她突然小脸一低,眼见着雪球就要砸到她的脸上,旁边的巧儿忽然奔过来一挡,那雪球在巧儿的衣服上炸开,倒是让她惊了一惊。

“主子,脸砸了,妆就晕了,皇上在呢。”巧儿声音轻轻地说,瞧着其实哪怕不砸到脸,发髻被雪砸得都散开的奕茗,这样的主子,仪态真的很糟糕。

也因着巧儿这一挡,西陵夙洞悉到了奕茗的意图,他的眸底阴霾浮起,越是这样,他偏是越不去砸她,只立刻换了目标,将在场的人都砸了个遍,不管是哪一队的,他只率性往宫人脸上砸去,下手是极重的,那些被砸得生疼,却因着他的帝王,均不敢吭声,心底,却是怨恨起那名采女来,毕竟,眼瞧着,帝君忽然这般,必是采女哪里忤逆了帝君,惹得帝君动气罢。

西陵夙砸得愈狠,除了玲珑外,在场每一人都被砸了一遍,直到一声娇柔的声音响起,那雪球竟是砸到了一娉婷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着了一袭淡蓝的锦裙,锦裙上同色的狸毛将她的粉脸衬托得娇艳无比,这女子,在场的老宫人不会陌生,正是汝嫣若。

她就站在那,扶着太后风初初,显是刚转过一簇香梅树,不料正撞上西陵夙手中肆意乱砸的雪球,于是,下意识地,便去帮太后挡去这一雪球。

那雪球砸在她半边的脸颊旁,碎开的雪沫子沾上她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星星点点的白色下,汝嫣若的眸底没有任何嗔怒,有的仅是讶异,旋即,是少女特有的羞涩。

已是初冬了,再过没有多少日子,除夕一过,按着宫里的规矩,便会迎她进入中宫。

而眼前的男子,正是为她空悬后位二年的坤国帝君。

今日,原本是太后唤她入宫,聊些即将入宫的事宜,恰好,太后近身的宫女喜碧回禀,说是香梅坞太后最喜的那支绿梅竟是开了,于是,她才陪着太后来到这儿,未曾想,不期然地,竟会碰到帝君。

只是,这样的邂逅,相较于第一次来说,却是失礼的。

她的手下意识地要拂去额发上的雪沫子,太后却是执起她的手腕,笑意盈盈地朝西陵夙走去,而西陵夙也已然朝她们走来。

“皇上真是贪玩,瞧瞧,把汝嫣家的小姐吓到这般。”风初初的语意里带了嗔怪,她的目光自然没有错过,站在一旁,浑身最为狠狈不堪的那名采女。

而在场其他的宫人,脸上都砸满了碎沫子,身上,倒还算是干净。

看来,这名采女,真的独得‘圣意’呢。

尤其那容貌,让风初初只在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当然还是不会露出丝毫的端倪来。

早就听说,西陵夙回宫,带回了这样一名相貌酷似钦圣夫人的女子,但,在替西陵夙接风的宫宴上,她却是没有出席的。

那一晚,大抵都是诸妃邀宠,哪怕要瞧这名新入宫的采女,又何必急于一时?

眼下,不是一个更好见到的契机吗?

当然,这份契机,带着刻意为之的巧合。

这样的巧合,亦是她所要的。

“是朕大意了,疼么?”

这声音十分温柔,温柔得仿似能将这场积雪提前化去一般,也是这样的温柔,让汝嫣若染红了双颊,螓首甫低:

“不疼。”

她的声音很低柔,西陵夙执下自个的汗巾,愈加温柔地替她拂去额发上的雪沫子:

“是朕不好……”

“呵呵,皇上这样,真是让旁人看了羡慕呢。看来,今日哀家让汝嫣姑娘陪着赏梅,倒还真是来对了,也罢,皇上,这里离乾曌宫不远,好歹让汝嫣姑娘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出宫罢。”

“太后,不必这么麻烦,这衣裙不过是湿了些许,一会子就干了。臣女——不打扰皇上赏梅的雅兴了。”汝嫣若低低地说出这句话,脸颊越发地红了起来。

“这怎么是麻烦,再过几月,你就是皇上的皇后了,但,再过些日子,可是连见面都是不能了,这该算是正式入宫前,为数不多的见面了呢,皇上,还不带汝嫣小姐到你宫里,让司衣司送身干净的衣裙过来换下,呵呵。”太后拍了拍汝嫣若的手,只把她的手递到西陵夙的手中。接着瞧了眼玲珑和奕茗,“皇上的两位嫔妃,不如就陪哀家赏梅罢。”

“是。”玲珑应声,奕茗也跟着福下身子。

瞧着西陵夙牵着汝嫣若的手,款款离开,那样的景致,似曾相似。

是啊,那一年的选秀,他不也是这样牵着汝嫣若,一路行去吗?

帝王的身边,从来不缺姿色出众、才艺出众的女子,这样也好,至少在今日他不会再来寻她的不是了。

只是身上的雪水渐渐晕开,被风一吹,倒是起了些许的冰凌子,沁进衣裙中,是冰冷的,这样陪着太后赏梅,无疑很是难耐,但,再难耐,却是必须要去做的。

“茗采女是皇土秋狩时带回宫的?哀家倒是第一次见呢。”风初初的目光睨了一眼俯身走在玲珑身后的奕茗,道。

“是。”这一次的进宫,不似以往,西陵夙对尚宫局都没给出她的身世,也正因此,实是让宫里的人颇多揣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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