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75)
作者:风宸雪
这样的主仆对话,其实有些啼笑皆非的,可蒹葭竟还是点了点头。
蒹葭伺候他迅速换了套淡粉的绸裙,披上丝披,便扶着她从兰陵宫的西门口去,打开那侧门,走出门后的芍药苑,跟前的甬道,正是从关雎宫出宫的必经之路。
她站在那,看着太后的凤辇早徐徐过去,有引路的宫灯照亮本不算暗沉的甬道,太后半倚在凤辇上,层层的纱幔后,只隐约瞧到一个背影。
但愿,太后安然无恙,但愿,胎儿安好。
蒹葭双手合十,默默许出这个心愿,却不料,抬起的眼,正对上一双潋滟的凤眸,此刻,那凤眸后,隐隐含着的,还有愠意。
是西陵夙!
从芍药苑往外,不仅能瞧到那处甬道,和乾曌宫,其实也不过隔了那条甬道。
而西陵夙,不是一个人,他的身旁,还有胥贵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拥着胥贵姬,由几名近身宫人簇拥着,颇为闲适地从那甬道旁的鹅卵路走来。
“皇上,您说,宫里新栽的奇花在哪呢?”胥贵姬不知是没瞧到蒹葭,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只娇柔地问着,身子半倚半偎在西陵夙的怀里。
是了,明日是西陵夙免朝的日子,按着规矩,他不用在卯时起身,可,现在,还在御花园中闲游,显然,也是一反常态的。
而,太后的仪仗刚刚离开,他终究是不舍太后离宫,还是对太后腹里的胎儿,仍是有着计较呢?
这些,都不是她该去想的,眼下,她该想的,是西陵夙眼底有着明显的愠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名帝君眸底染上愠意。
是因为她么?
他让她莫要理会任何事,她理了。
他让她莫要擅自出宫,她偏是出了。
冥顽不灵的她,只想着送太后一程,不顾太医说的,她的身子需要静养,夜深露重,寒气侵体,更是不适宜出来的。
如此,他岂能没有愠意,件件桩桩,她回宫不过两日,便都是触了他的逆鳞。
“呀,是钦圣夫人呢,这么晚,夫人站在那么偏僻的苑子是做什么?皇上,您不是昨儿个才说,夫人在宫外受了苦,身子违和,让嫔妾等都不要去打扰夫人,怎么——”胥贵姬嗫嚅着,瞧到西陵夙脸色不悦,立刻噤了声。
“是啊,朕只当爱妃身子不适,却不知朕的爱妃是好得很。”西陵夙薄唇浮起一抹笑意,那笑意极冷,极寒,“爱妃,既然身子已然大安了,太后如今又离宫静养,明日开始,这六宫的凤印就交爱妃代执罢。”
代执?
是啊,要发落她,总得师出有名,在代执凤印的时候,若出了差池,自然,也就得了罪名。
走到这一步,是她自个选的,怨不得任何人。
她仅是颔首,俯身,才要行礼谢恩,千湄终是在一旁轻声禀道:
“皇上,奴婢僭越,娘娘如今嗓子还没有大好,若是代执六宫事务,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奴婢恳请皇上——”
“真是放肆了,没见过主子说话,宫女插话的。呵呵,想来,钦圣夫人身旁的宫女,都是让人大开眼界呐。”胥贵姬菱唇翘起,言辞锋芒地道。
哪怕,胥司空闭门思过,可显然,并不影响胥贵姬再后宫的地位,而她今晚能这么说,自然也是察言观色,知道西陵夙不会动怒,也知道,唯有这么说,更合了帝君的心思。
只苦了千湄,闻言,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该死,奴婢枉言了,请皇上降罪。”
“知道犯错是好事,但,说的这话又是不通的,皇上哪来的功夫,管这后宫的琐事,”胥贵姬顿了一顿,转望向西陵夙,“皇上,既然才将这后宫事务交给夫人,如今这宫女又是夫人宫内的,理该让夫人做个处置才是。”
“雪漫所言甚是,这名宫女就交给爱妃发落吧。”西陵夙的言语极淡,越是淡,其实,越是让人害怕的。
只这一句话,千湄不再哀求,仅是跪转到蒹葭跟前:
“娘娘,奴婢失言逾上,还请娘娘按着宫规,罚奴婢往暴室劳做一月。”
千湄本为乾曌宫宫女,对宫规自然记得熟悉,这罪,是胥贵姬挑开了说的,这相应的罚,便是宫规上记的。
而今晚之事,与其让蒹葭再去说什么,说不定非但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让皇上更为恼怒,到时候,罚的,恐怕更重。
千湄这般跪叩,蒹葭的手去扶她,却分明瞧到西陵夙眼底的冷冽愈浓,她的指尖在触到千湄的衣襟时,微微缩了下,收手间,她再次启唇,嘶哑的声音在这暗夜听起来,真是不和谐,而她依然一字一字说着,尤为费力:
“是臣妾管教失职……臣妾愿自罚……”
“好,好,好。”西陵夙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好字,语调很轻,却在收尾透着肃杀的气氛,“爱妃如此体恤宫人,真让朕甚感意外,既然爱妃自请处罚,那,就罚扣三个月俸禄之外,代执宫闱事务罢。”
本来,代执六宫事务,该是一道恩谕,可,在千湄僭越地说出那番话,再加上西陵夙这一句,显然,却带了其他的用意,假如说,先前,西陵夙并没有这份用意,此时,却是分明的。
翌日,六宫皆知的,只是钦圣夫人代执了事务,并不需要其余诸妃每日的请安。
而那一晚,西陵夙在发落完这句后,便径直拥着胥贵姬朝苑子深处行去。
那一晚,据说,苑子里确是盛开了一种极其美艳动人,比昙花一现都让人赞叹的花,那花盛开在一处新建的宫殿外,而先前,众人只当那处围起来的地方是预备借着重修关雎宫,一并着了工匠修葺整顿罢了,却没有想到,实是重建了一座殿宇。
那宫有一个极美的名字——曼殊宫。
那一晚,胥贵姬原以为,西陵夙是将这宫赐予她居住,喜不胜收,最后,却只是,让她居于曼殊的偏殿,正殿之位仍是悬空的。
于是,阖宫纷纷猜测,那正殿必是西陵夙为最宠爱的妃子预留的,而这最宠爱的妃子,显然已不是钦圣夫人。
因为,自从钦圣夫人代执阖宫事务以来,哪怕身子日渐康复,西陵夙都没有再翻钦圣夫人的牌子。
每日,西陵夙翻的牌子,除了胥贵姬略微多些之外,可谓是雨露均泽,尚未蒙过圣恩的言容华都得承了一次恩,按着规矩,晋为婕妤。包括范容华也承了一次恩,但唯独那一次,是没有晋位的。当然,范挽在宫内,素来被人所忽视,她的晋位与否,当然也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众人只纷纷揣测,入住那曼殊宫的究竟是谁,毕竟,皇后汝嫣若要待到两年后,方会入宫,这曼殊宫的主位,或许,会在这两年内,独占帝心。
而,昔日盛宠一时的钦圣夫人终是如昨日黄花,不复风光。
源于,自钦圣夫人回宫后,便有流言四起,说是钦圣夫人流落在宫外的这几日,实是隆王见色起意,才掳走了夫人,但,终究在隆王玩腻后,被弃于熙沪,再差人告诉西陵夙,以此还报当初败于西陵夙谋略下的耻辱。西陵夙虽碍着面子,勉强接其回宫,正以声名,却因其失贞,再不复昔日对其的盛宠。
这些谣言经宫闱各处绘声绘色地传来传去,逐渐成为了钦圣夫人失宠的真实原因。
后宫的流言,让千湄气得发落了几个嚼舌根的小宫女,却依然止不住流言的势头,而,蒹葭却仿似毫不在意,只在宫里安然地处理着各局报上来的琐事。
“娘娘,这是尚宫局各司为中秋准备的各项器物,请娘娘过目。”千湄奉上一叠厚厚的单册,虽然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大半月的时间,但各项准备事宜却早已展开。
今年是新帝继位来的第一次中秋,加上又恰逢平定了内忧外患,自然更受瞩目,必得好生操办。
蒹葭只淡淡地翻看单册,如今的她虽然已能开口说话,可嗓音却再恢复不到昔日的圆润动人,沙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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