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236)
作者:风宸雪
只如今,喜碧早已赐了死刑罢。
而她也被赐了鸠酒,她一垮台,玉泠的下场,是堪舆的,哪怕被遣回尚宫局,可,毕竟是关雎宫的宫女,这宫里,又有几个人,敢再用关雎宫的人呢?
纵然,她所犯的事,不殃及父亲在前朝的位置,可,总归,在宫内是树倒猢孙散了,总归,成了宫里的一个忌讳。
毕竟,现今宫内如日中天的是胥贵姬。
不过,再怎样,她现在还活着,活着,是不是就是件该值得庆祝的事呢?
不仅活着,当她醒来的时候,是西陵枫陪在她的床前,是不是更是件让她该感恩戴德于西陵夙的事呢?
是的,没有西陵夙,她的‘尸身’是不可能从宫内安然运都西陵枫这的。
所以,表面上看,是他赐死了她,她也成为坤国第一位因谋害帝嗣被赐死的太后,实际,恰是间接成全了她和西陵枫。
只是,这种成全,不管背后蕴含的是什么,是如今的她想要的吗?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极冷极厉的弧度,在这抹弧度中,她听到回廊外有轻缓的步子走来,只从窗棂中瞧出去,桃李芬芳的院落中,是那曾经熟悉的青衫出现在甬道上。
除了那名丫鬟,也唯有他会出现在这。
如今的她,在这院落,等于与世隔绝起来。
她不知道,父亲是否知道她还活着,她也没有问过西陵枫。
也没有问过,西陵枫和西陵夙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使得容她活到现在。
因为,不管是否有协议,都不会是长久的。
而从醒来到现在的两日,她的身子没有丝毫的不适,那杯鸠酒除了让她看似假死了一段时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副作用。
只在这两日内,除了重复的吃和睡之外,她变得沉默寡言。
当然,这份沉默寡言,自是落在了西陵枫此刻的眼中。
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都陪在她的身旁,哪怕她入睡,他也会陪在一旁的小榻上。
这样的时光,对于他来说,是久违的。
也因为久违,让他分外的珍惜。
可,看到她沉默寡言的样子,终是让他无法做到忽视。
但,她不愿说,他便是不会去问。
而从一早到现在,他是没有陪在她身旁的。
在这两个时辰间,他悉心做成手中的纸鸢,这才来到她的房中。
纵然,纸鸢制作得很快,却仍是精致的,源于,这是他用心去做的,这份用心,在被流放岭南的数月间,早锤炼得制作纸鸢手艺炉火纯青。
纵然,眼下不过是二月初的光景,放飞纸鸢最好的时间该是在三月,可,谁又限定说,二月不宜放纸鸢呢?只要心还能飞,那手中的纸鸢便亦是能飞得更高,更远。
这更高、更远,他知道,从来都是她心底的愿望。
所以,在以往,她最爱的,便是在宽大的苑子中,放飞纸鸢,也是那一年,瞧着她放飞纸鸢时,清澈明亮的笑容,终是映进了他的眸底,落进他的心房,再挥拂不去。
也在那时,他方发现,这名女子,不再仅仅是帝宫宴饮上,那内敛安静的太傅府千金。
而,由于她父亲是太傅的关系,平日里,却是能经常随其父亲到帝宫的书斋,于是,他和她之间是熟稔的,熟稔外,又有着说不出微妙感觉。
可惜,彼时,他并不能为一名女子,去要父皇指婚,他的母妃也不会容许他这么做。
从楠王到太子,他的太子妃是谁,从来都是母妃定下的,不止为了巩固权势,亦是要基于母妃一族的考虑。
所以,他的太子算起来,也是他的远房表妹。
后来呢?
在他迎娶太子的前一晚,眼前的女子竟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在帝宫例行的宴饮前,来到东宫求见他,大胆表白心意的同时,请他纳她为侧妃。
她的勇气,她的坦然,在那时,更是让他将她深深的烙进心房。
只是,彼时,他是犹豫的,因为不想委屈她。也因为,他清楚母妃是希望他和表妹琴瑟和鸣的。
于是,彼时的犹豫,终究让他和她错过。
再然后,她成了父皇的宠妃。
思绪在这,终让它停住,他不愿继续去想这些带着灰白颜色的过往,仅拿着纸鸢放到她跟前:
“今日的天气不错,你若觉得身子可以,我陪你到外面放纸鸢。”
他的声音说不上有多温柔,却是落进人的耳中,让人觉得舒服自然的那种。
可,这份舒服自然,却并非风初初此时要的,她盯着那只纸鸢,描画着精美的花纹,那些花纹的勾勒,是用金粉蘸染出迷离的色泽。
真美。
是她以前喜欢放的那种纸鸢样子。
但,那不过是以前。
现在,她的手执起那只纸鸢,抬起眼睛,睨向西陵枫,说出自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然后呢?”
这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是让西陵枫很少蹙起的眉心微微地蹙紧。
他没有应上这句话,风初初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那纸鸢:
“然后,每天,只要哀——”
触到这个字时,她还是很快收了口,继续道:
“我愿意,你就陪我放纸鸢,在这里,过悠哉的百姓生活,对不对?”
西陵枫依旧沉默,沉默间,那眉心蹙出了一个川字,虽然纹路不深,可,却是不容忽视地存在。
“可你还有侯爷夫人,我也总不见得能彻底和太傅府没有关系,所以,这样的生活,不啻是虚幻的。哪怕,现在,你能陪我放纸鸢,又能陪多久呢?”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在纸鸢的竹骨上拂过,竹骨很硬,这种硬,有时候,却是必须的。
正因为这份硬,纸鸢方能飞上苍穹。
也只有做到足够的心硬,才能握住更多的东西。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一早就懂得。只是,在这些之外,其实,说到底,还要靠机遇。
而她这一次的失败,何尝不是机遇没有向着她呢?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我们一起寻一处世外的桃源,过完这辈子,至于太傅府,还有——”
“还有你新娶的夫人,你也会妥善处理,不用我担心,是不是?让我来猜猜,你的妥善处理是指什么,或许,父亲早知道,我还活着,只是,名义上我毕竟是死了,自然是不能回太傅府,由你带到那世外桃源,也算是消除父亲的顾虑,对此,父亲那,其实根本不用交代。至于你那位新夫人,你当然不会一纸休书将她休回司空府,处置的法子,要么,你制造出另一场意外身亡,如此,她和你的夫妻便是彻底中止。要么,所谓的世外桃源,离帝都并不远,你同样能扮演最值得女子托付的闲散侯,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呢?”
这番话,徐徐说来,是伤人的。
可,更伤人的事,还在后面,她拂过纸鸢的手,骤然执住纸鸢的两边,骤然一撕,那精致的纸鸢就被撕为两半,再美的图案,都再是拼凑不起来。
“这些,不是我要的!”
决绝的说出这句话,她将纸鸢掷扔到地上,深深吸进一口气,不去瞧西陵枫的神色:
“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才查到谋害我们孩子的是胥贵姬,而背后谋划这一切的就是胥侍中,他不止察觉我怀了身孕,也瞧出我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他,岂会容我们的孩子阻住他女儿,乃至胥府的路呢,所以,竟不惜对我们的孩子痛下杀手,这个仇,我没有报,我不甘心呐。因为,那是你赐给我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我亏欠你的……”
话语到最后,是哽咽的,压抑着,但却疼痛的哽咽。
不甘心的,难道只是这弑子之仇吗?
当然,有些话,不需要挑明了说,在这样的时刻,在他和她之间。
“初初,那,要我做什么?”西陵枫平静地问出这句话,他的面色,是波澜不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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