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217)

作者:风宸雪


不管怎样,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五年前的回忆,不管怎样,那些回忆,永被埋入尘埃里,才是最好的。

“我也是为孩子求这个恩赏。在后宫中,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是最可怜的,可,若是交给别人,还不如交给范容华,她个性懦婉,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加上她的家世也不至于会成为任何的威胁,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徐徐说出这句话,她几乎是要抿住嘴唇,方能将这句话,说得如此坦然,而不至于夹杂了太多的难耐。

亦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他明白她的意思。

哪怕,她没有将话说完整,这意思,他懂。

毕竟,他这几日,是翻了范挽的牌子,方是来了这,如此,她始终是借着范挽的名义代寝,而,只要他不说,那么,这个孩子,转由范挽收养,也最是妥当的。

这个恩典,最终还是成了另外一种‘恩典’。

其实,他何尝不曾希冀过,待到怀上子嗣的那一日,她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若是那样,无论怎样,不管前朝的银狐之说,抑或是这代寝之事,他都会想法子,转化过去。

可,这一语,分明,她还是只想走的。

然,即便这样,她却是开始为这孩子想一些安排,这,是否能间接说明,这个孩子,在她心里,没有因为他的缘故,变得一并厌恶呢?

而他呢?

放她离开,要下多少的决心,唯有他自己清楚。

一如,先前换上太监的服饰,仅为了到冷宫瞧她一眼,需要多大的勇气,也唯有他自己清楚。

源于,彼时,他不确定她是否会应允那所谓的‘交易’,若冒然让她入得密道内的殿宇,恐怕仅会适得其反。

在那些口是心非的残忍过后,他的心越来越空虚,也能觉到,离她越来越远,睿明如他,在那些愠怒逐渐消退后,终是看得明白,也想得明白,她,不再属于他了。

或者该说,她,从来,都是不属于他的。

一念过,甫启唇,声音是沙哑的,许是今日这几日的天气太为干燥,也许是胥贵姬的事终太过乏心,也许,仅是因为她的缘故:

“好,朕——允准。”

语落,她却是没有称谢。

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她和他之间剩下的,或许,不过是一个子嗣的牵连了。

那些花灯,仍是熠熠生辉的悬在那,她瞧着那些花灯,手,不自禁地抚上那,忽然,轻声:

“皇上,听说,坤宫里,最好的御酒是青梅酒,今晚,能否让我品一下?”

有些突兀的请求,却是在这了却的时分,何妨,用这不会醉的酒来让自己一醉,来让自己不再执念某些事呢?

青梅酒,最初是她偶然从师祖的札记里看到过,只说是,醇厚不醉,能养心肺的功效。

可,这酒,没有留下任何酿造的法子,仅记载,惟独坤宫方有。

彼时,她对这种酒是感兴趣的,她不贪酒,却是想酿出一瓮能让人记住的酒。

然,在未晞谷的时候,每日的时间都是学习医理,更逞论酿酒呢?

于是,直到回锦宫后,方酿出了白露酿。

入口醇厚,能调理身子,但确还是过五杯就会醉的白露酿。

终究做不成青梅酒那样。

在那时,她仍是记着这青梅酒的。甚至,想让那一人来品评,白露酿和青梅酒相比,他更喜欢哪种。

可惜,后来,所有的记忆都尘封去,到了继续拥有那隅记忆的时候,却已然,离那青梅酒很远了。

如果说,这青梅酒是种执念,那么在执念得到满足时,是否,就能放下呢?

一如现在,哪怕,再回避,她都瞧得出,他对她的用心,这份心,是曾经的她,求之不得的,所以,得到的时候,是否也能彻底放下。

唯有在无爱,无恨的土壤上,其实,才会滋生曼陀罗花。

而不是,因血浇灌,为恨而生的曼殊沙华。

“好。”西陵夙同样是允诺的,吩咐下去,不多一会,便有海公公亲自将一瓮酒搬了上来。

那瓮酒显见是存了些许年份,搬到几案上的刹那,海公公的用力是轻柔的,揭开盖子,却没有陈年的酒香,但当用勺子,舀上些许的酒,随着勺子入酒的搅动,那酒香,才蔓延开来,只一闻,便让人觉得,世间再美的酒,必是是抵不过这瓮酒的。

海公公小心翼翼地将那酒,分别舀到两只酒樽中。

奕茗将那酒樽执起,瞧得到的,是碧绿清透的酒汤,闻得到的,是那扑鼻而来的香气,浅啜一口后,恰是带给味蕾极大的震撼。

也在这一刻,她终是明白,为什么,青梅酒能让师祖在札记里记上一笔。

这种滋味,是所有的酒,都无法比拟的。

有着酒的醇厚,有着陈年的香气,却在收口时,陡然升起一抹酸涩浅浅的萦绕在齿颊,禁不住地,是眸光婆娑。

“少喝些。”他瞧着她饮下一口酒的神态,轻轻说了这一句。

不是不舍得这酒,哪怕这酒,也仅剩下这半瓮,可,对他来说,在如今,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若说有,也是必要去舍得的。

只是,青梅酒虽不醉人,对身体也有所裨益,可,却是一种,喝了,会让人品到酿酒者心情的酒。

那种心情,和现在的他,又有几多相似呢。

她却是没有听他的话,继续端起酒樽,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彼时,她因酒忤逆他的样子,好像还在眼前,其中差的,不过是心境的转变罢了。

放下酒樽,她瞧他跟前的酒却是没有喝一口,海公公不知何时,搬着酒瓮复退了出去。

于是,不由地,将手移到那酒樽的外壁,指尖甫触到酒樽的壁沿,青铜的质地,和瓷器一样冰冷。

冰冷之外,还有瓷器所不能比拟的坚硬。

可,旋即,她却是能觉到有柔软覆上她的指尖,不用去瞧,她知道,是他的指尖,顺势覆住了她的。

她没有躲,也没有避,只是微用了些许力,将那酒樽就要执起,可,他的指尖却覆得那么紧,紧到根本不让她执起那杯酒,也是这样的紧,让她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蜷紧。

时间,在这刹那仿佛静止,周遭的一切,安静得,只能听到他和她的呼吸声。

彼此的呼吸,都是做不到平静的。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最终,仅是让眼底的朦胧更甚,在朦胧中,她的脸微微烫灼起来,是那些酒的后劲。

绵软的后劲,其实是不醉人的。

若说一醉,也是自己让自己的心,借此醉了。

这样,反是好的。

“我还想喝……”

这一句话,只佯作酒意醺醺,也唯有这样,她才能任由自个用这样的语调,对他说出这句话来。

其实,青梅酒,果真,是难让人醉去的。

但,若是佯装,只要对方愿意信,那便也成了真的。

“别喝了,来人——”仅是稍稍一松,他复用力握住她的手,就要唤人进来奉上醒酒茶,她却是忽然将脸伏到酒樽上,在伏下的瞬间,一颗清泪坠落在酒樽中,只这一伏,他该不会瞧到吧。

而她却是能瞧到,他的指尖在杯沿上,因着她的伏下,稍稍朝前靠了一靠,又旋即让开些许的距离。

纵然,她能就着酒樽的杯沿,喝到下面的青梅酒,可是,那滴泪的坠落,终是让这杯酒,都变得苦涩起来。

这样苦涩的味道,让她如何咽下去呢?

即便,咽了下去,却是添不了更多的沉醉。

她抿了下唇,还是咽了些许的酒入唇,在那些酸涩的酒入喉的刹那,她的眼睛,只更迷离起来,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却是能瞧到,自个的心,也仿似手指一般,蜷缩了起来,蜷缩得那般紧。

紧到,她抬起脸来,深深吸进一口气,方能知道,自个原来,还是能呼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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