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37)
作者:风宸雪
宸妃腹中的龙胎小产,经太医院排查,是春日由暴室进贡给其的绢纱面料中含有麝香。
故,内务府将暴室一众人等押进狱中,务求查出谁是幕后的下药者。
原来,是他的爱妃小产,天子之怒,必然血流成河。
任谁都知道,没有人会傻到自己做了这事还出来应下,只为保下无辜者的赦免。
所以,我嗅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果不其然,第二日,顺公公传下他的口谕,倘若十二个时辰后,还未有人出来应罪,或没有人检举谁是罪魁祸首,那么,暴室所有人等一律绞杀。
这道口谕下达后,整座牢狱里骤然响起的哭喊带着声嘶力竭的味道。
玄忆,他不该是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滥杀人命的帝王。
这个疑问,在一个时辰后,小德子给出了我答案。
他借着审讯的因由,将剩余的宫女一个个传至暗房问话,当然,也轮到我。
暗室仅有他一人,简短的几句话,心底的疑问已解开。
原来,是惠妃的献策。
她声称,在人人皆危,欲求自保面前,定会让知情者举报出始作俑者,如若不然,宁可错杀一百,亦不放过一个,也实为整肃宫纪之上策。
而,玄忆在宸妃的恸泣下,准了这个策谋。
小德子说完这些,更焦急地问我,可有皇上赐下的信物。
我这才发现,原来,玄忆和我之间,连一丝牵缠都是没有的。
此时,距十二个时辰,还剩下最后的八个时辰,但,小德子的审讯仍旧是一筹莫展,毫无进展。
除了玄忆外,无人能救我。
我如果不想死,就必须做出一些的妥协。
是啊,我何必当初要和他去拗气呢?
他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他什么人。
我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对于他的身份,我真的不忌讳,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
第二章 暴室狱(4)
“姑娘,我知道你在等着景王,但,景王远在济明,还剩八个时辰,你断断是等不到他回京的!”
小德子叹着气道,语音极低。
我扬了一下黛眉,语音仍是淡淡:
“难道德公公让我杜撰别人的罪失,来换得自己的生?”
“姑娘年纪尚轻,真愿做了这屈死鬼?”
我略带婉楚地一笑:
“这宫里,屈死的人,又岂止一个两个呢?”
“姑娘,即如此,我也无法了。”
小德子的脸有些暗淡,我的眸华则一直驻在窗棂上。
“不过一死,却是干净。”说完这句话,我缓缓起身。
窗棱外的影子愈渐清晰,伴随着男子低沉声音响起,只有我听得到自己心底,绽开如花的笑靥。
这笑靥是因心而生的。
他,终是来了。
所以,我的心底,有最灿烂的笑意蕴生。
我一直以为,早忘却怎么去灿烂的笑。
原来,这和忘却无关,实是人的本能。
如同现在,我看到他,心底,是关于欣喜的笑。
即便我骄纵得不思悔改,他还是来了。
“你倒是干净了,墨瞳,难道朕真让你避之不及?宁死都不肯开口求朕吗?”
小德子脸色死灰死灰的,他战战兢兢地跪地叩拜,顺公公早唾道:
“不中用的东西!咱家是这么让你随意逼招的吗?”
“看来,内务府确是不如宗仁府让朕省心。”
这一句话的背后,是含着凌厉的杀意。
我听得懂。
从我决定说出那些话时,就明白这一切。
小德子,既是景王安插的人,自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出我的真实身份。
只可惜,他注定,从效忠景王那天开始,就在劫难逃。
我,又比他好过多少呢?
扇子,秋凉可纨,一枚废棋却是连保存的必要都没有。
而,今日,事关龙嗣,搁在谁手里,彻查,意味着,就是面双刃剑。
于我,不过是借着这把剑保得自己,至于,那反刃伤及的人,我再顾不得,也无力去顾。
所以,我能说的,能做的,也只是如此罢了。
墨瞳,你曾几何时,竟变得如此心狠呢?
可,倘若顺着小德子的话说下去,必然会牵涉到景王,实是我不愿的。
因为,我并不能确定,窗外的玄忆,听真切了多少。
景王可以不顾全我,我却不能不顾全他。
这是我真正的心?真的是吗?
叠声扪心自问,眉尖不易察觉地微颦一下,这一颦间,我看到顺公公一记掌掴扇到小德子的脸上,眼见着小德子满嘴流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宫中的一种密而不宣的刑罚,一掌掴去,实是打在了穴道上,被掴之人,四个时辰内是说不出任何话,从而无法为自己辨解。
顺公公不会让他多说一句话,即便是得意门生,大难临头之际,自保是最重要的。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也是种干净。
随后,小德子被一群内侍反剪着手押下,他临出门前,扭头望了我一眼,那一眼的神色,让我的心,一并堵了起来。
手不自禁地撑在桌上,暗室的昏暗,让我看不清玄忆脸上的神情。
唇边浮起苍白的笑靥,不若心底的灿烂,映于玄忆的眸底,他轻挥了袍袖,顺公公旋即带着一干人等退下。
第二章 暴室狱(5)
“过来。”他象往常一样,伸出手递给我,以不容反抗的命令口吻道。
我略略低着螓首,纵还有着面纱的遮挡,但,这瞬间,空气,也不再窒闷。
哪怕,这里是暗室。
哪怕,这里隐约有着压抑的阴暗。
莲步轻移,向他走去,却并不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只是以很近的距离看着他。
容颜平静。
他唇边浮起一道完美的弧度,即便在这暗室,这抹笑意仍旧如此灿烂,仿佛,把阴暗的某处也一并点亮。
轻轻牵起我垂在裙畔的手。
他的手,很暖。
我的手,很冷。
“朕——不舍得你死。”
简单的六个字,蓦地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当我又感觉到心的跳动时,眼底,竟有热热的感觉。
努力咬了一下银牙,他所说的对象,是那个女子,不是我。
我不能会错意,会错情,只得了这片刻的温暖,就忘记可能接踵而至的冰冷。
“倘若是奴婢将麝香放进染料中,您也不会杀奴婢?”问出这句话,我第一次,专注地凝住他。
我们的距离很近,可,心之间,到底又隔了多远呢?
“你进暴室才十天,而,进贡给宸妃的那批丝帛是在上个月染成的。”
原来,他真的都清明于心。
“可,您还是下旨,若无人应罪,便将暴室所有人处死。奴婢也是暴室的宫人,您的这道旨,也包括奴婢。”
我说出这句话,他的脸上分明动容了一下,眉心蹙紧,他望进我的眸底,许久许久,方轻轻揽我入怀:
“你是朕的御前宫女墨瞳。”
“但,其他人,却要死,对吗?”我顺从的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昏暗中,那明黄依然一灼灼地映进眸底。
“君无戏言。”
那些和我朝夕相对的宫人,转瞬,在八个时辰后,便是阴阳两隔。
这禁宫,原来,命真的,全操纵在别人的手中。
哪怕,再谨小慎微,却,皆不由己。
我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觉察到,稍紧地拥住我,香气馨绕间,他的语意温柔:
“只要你待在朕的身边,朕会保你一世的平安。”
“皇上,奴婢怕死。”我说出这句话,心底堵着的地方也抒展开来,“可,奴婢也不忍看朝夕相处过的宫人白白搭上性命。”
我竟会为那些人去求情,定是我想在他心底留下纯善的印象吧。
我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子,除了为自己的活命着想,又岂会为他人着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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