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150)
作者:风宸雪
是,关于离别的哀愁。
这种哀愁十日前我曾在‘叶夫人’身上见过,所以,此时,仍分辨得出。
我一手扶起他,语音轻柔:
“爹爹,也多加珍重,天寒,不必再送。’
我的手心能觉到他微震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复行礼:“臣谨遵娘娘恩谕。”
他缓身退下,仍是躬立在一边,随着这一躬,四周那些宾客,皆俯跪行礼,恭送我离府。
我听不清他们的恭贺声里,究竟说着是些什么,拢紧纱绡,径直走向那版舆因为,那些不过是阿谀奉承堆砌而出的恭贺,我并不稀罕。
此时,天际骤然飘起皑皑白雪,漫天的雪花顷刻洒落下来,我抬起螓首,一片雪花飘落眸底,冰晶澈心。
心底,有某一处,也随着这片雪的坠落,在冰醒之后,泛起些许的潮温。
微眯眸华,一把曲柄七风黄金伞替我遮去这白雪朦朦,但终是有几片落于绊色纱绡上,须尖地便沁进纱绡内,再觅不得痕迹。
出得太尉府,是碳火不可及处,这样的喜衣于这深冬,未免是单薄的,虽一旁早有宫女奉上白狐羽缎斗篷,我却微一摆手,示意退下。
即便再冷,我不愿在这大喜的日子,披上这抹白色,纵然此时,玄忆曾赐我越过品级的仪仗、妆饰,惟独,这绊色,仅是臂上所拢的这方jJ-纱绡。绰,为中宫专用之色,哪怕,可得民间的喜庆习俗,漫天铺盖的红中,我的身上,并不能着更多的绎色。
所以,于我,更为珍惜。
有些许的遗憾漾起,随着低下螓首,莲足踏在鎏金脚凳上,步入舆时,二l誓这丝的憾意一并掩去。
蒂王妃将一对红彤彤的苹果递于我,我双手分开拿着,意喻‘平安’,她复把一柄金如意放进舆内,随后,金黄绣风的舆帘菠落下,舆起,我安然地端坐在置着锦垫的舆内,一旁竟置着小巧的银碳炉,袅袅的白烟环绕处,恰是炉顶另添了龙涎香,这香一缕一缕萦进鼻端时,仿佛,他就在我身旁一般。
我明白他的用意,这段路,他用他的气息伴着我一起走过。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呢?
哪怕他并不是仅属于我一人的帝君,我终无悔今日的抉择。
鎏金红漆的菱窗,悬垂绣风的绡伦努隐隐,透射进冬日的雪光,丝丝光泽如银洒在舆内,衬得袖摆处的指尖亦着了斑斓疏影,只那么一晃晃,却折湮得眸底再辨不出其余的华色。
镐京安庆主道旁,即便在飘雪时分,仍燃起鞭炮烟火之声,雷动的欢庆中,夹杂着百姓的熙攘,不仅为方才出征大军的离京,也为了这一刻我的入宫。
今日,注定,镐京不会平静。
而,我的心,又怎能平静呢?
彼时,我曾着大红喜服,凤台一致时,不会想到今日,我会在这样的喜庆中复入宫,以一名正式受册嫔妃的身份。
做为女子,我不可允俗地,固着这些,而勾起几分虚荣。
这几分虚荣,他却是愿意赐予的。
唇边漾着静好的笑,在一片喧哗声渐远中,舆终是缓缓落下。
帘起,下舆前,旦见一名五六岁盛妆女童,出现在舆旁,用小手微拉我的衣袖三下,虽早有教导嬷嬷在抵京前,细述过今日的规矩礼仪,可临到头,心里还是紧张的。
女童拉袖三下,昭示‘福泰’,一旁随即有内侍公公喊:“福泰安!”
有宫女扶我下舆,连绵不绝的红毡映现眼前,蜿蜒直抵着一座巍峨的大殿,正是交泰殿。
o.砰然一惊。
这座殿,仅在历代皇上大婚时方会开启,而,这大婚对历代皇上来言,也皆只会有一次——帝后大婚。
其余,哪怕续后,都不会享按这礼。
而教导嬷嬷显然并禾告知我行礼的殿名,这种刻意,带着如今的惊喜,一时让我在震撼中有些失仪。
“小妹,不,该称姨好娘娘,这是当今圣上对娘娘的隆恩啊。”
量王妃在一侧轻声,提醒着我。
是的,甫出太尉府,我的身份就不再是林府三小姐,而是婕好,正三品的位份,却得到一再的逾礼相待。
玄忆并非不知道集宠于一生,即是桑怨于一生的君王,所以,今日种种,终是有失偏颇。
而我也猜不到,他为何要这般做,但,哪怕这样做的后果,会带来更多的荆棘坎坷,我都不会惧怕。
有含才有得,那么,我愿意合掉所有无谓的惧怕,来换得安心于今日的一切时’’
轻轻颔首,拢回心神,把手中的苹果按礼递于她,她伸手接过,转速给左侧宫女,又从右侧宫女手中接过装有珠、宝金银小如意和米谷的宝瓶,再复速于我,我手捧象征“吉祥如意”的宝瓶,行至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前。早有左侧的宫女将方才的苹果置在“马鞍子”下面,我微拾裙裾,跨过这“马鞍子”。
荣王妃是当朝唯一的亲王正妃,又是我名义上的二姐,所以,由她做整趟仪式的一品命妇,最是恰当的。
而,她所能做的,也仅到此为止。
接下来,我将独自一人,走向交秦殿。
咯抬螓首,眸华极处,精心布置的景致着实是让人无法忽略的。
两边玉石栏杆上,皆饰以绊色水晶琉璃,漫天的银雪飘舞中,更见璀灿生辉,殿前的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然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即便在萧瑟的冬日,仍可见花蕊齐绽,煞是逼真。
玉石栏杆下,太液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也都用螺蚌羽毛之类作就,巧夺天工栩栩如生,若不是没有鸟雀鸣声,足以以假乱真。
这一切,都是他的用心。
于这万物皆凋零的深冬,独禁宫这隅,却得春意盎然,瑞祥纷彩。
“娘娘,吉时快到了,请娘娘移驾交泰殿。”有执事内侍在旁轻声禀道。
我缓缓走向交泰殿,髻边的金步摇并未因着莲步有丝毫的晃动,即便有着寒风夹雪迎面扑来,使得步摇泠然有声,但,亦是浅缓的。
仪态若此,再无挑剔。
这是世家千金的必修之仪,昔日,我不过盐商之女,旦凡有所藏掖,今时,却终得最原本的一个我。
甫进殿,亦是一色的红饰,正中呈放着百子纳福图,饰以龙风呈边雕。
一边,早有喜衣嬷嬷迎上前来,才要扶过我,那内侍却一个眼神示意,那嬷嬷得了知会,仅用手扶着我,跨过正中的火盆,走进一侧的暖阁。
暖阁内,置着雕龙镶风的红慢喜床,床榻两侧各有一面落底菡萏并蒂铜镜。
按着规矩,我该在进暖阁后由嬷嬷验身,可她仅是扶我坐定床榻,笑着道:“请娘娘稍作歇息,皇上尚在饯行三军,约摸申时方会过来。”
玄忆在送行蓄王的大军,那么,刚刚,和我擦身而过的,也有他的御驾,只不过,与詈王不同的是,我和玄忆终二I誓会在稍后再见。
所以,这也注定了,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中一早就安排好的,任何人,或许都无法逆转。
而,禀完这句话后,嬷嬷躬身站于一旁,并无再多的动作。
免去验身这道规矩,只有玄忆可为,心底陡然明白,他为了我的尊严,将这最没有人格可言的验身竟是一并免去了。
玄忆,默默念着这两个字,我岂会不明白他对我的信任呢?
等待的时间,因为期盼,显得尤为冗长,虽是午后,殿内的仍燃着龙风喜烛我盖着红红的喜帕,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并不平静,甚至是局促的。
手轻轻绞着罗裙前的缓带,以此缓解局促带来的窘迫。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我绞着绶带的手,刹那间停滞下来,呼吸,一并滞缓,我想抬起蝽首,却在这瞬间不敢抬起,我能看到自己的呼吸,隐在荚蓉色鸾风霞帔后,连一丝的起伏都不再有,而,那金绣濯进眸底,让我有了把眸子闭起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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