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祭(19)

作者:郭敬明


他瞳仁里烧满怒火,螺旋战枪成形在指尖,美丽的光带翩跹在空中然后如雾般慢慢消失。我平静地伫立在风中,任凭观众台的喧嚣迭进我的耳朵。垂涎挥出穿刺枪术,螺旋战枪分为若干,如流星般朝我刺过来。外婆传授了我最飘逸的幻术,今次圣会我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我轻叩无名指,金色结界凝聚在身,背后掠过紫色闪电,及地的幻术袍灌满大风,每一支枪,我都看的很清楚,我使用白巫术中的精华掣风步,步伐飘渺,走在水池中如履平地,垂涎的战枪阂擦肩而过。

几十个回合以后,我抓住他的胳膊,从他手中夺过那杆俊俏的抢,用他的枪顶在他的颈部,他惊异地一动不动,只听到风吹动着我们的幻术袍飒飒做响。我回头望去,明畅公主为我鼓掌,众人嘘声一片,他们都清楚能赢得公主掌声的人也一定能赢得公主的芳心,而我是唯一一个赢得公主掌声的人。于是众人也附和着鼓起掌,掌声比刚才弊胜利的时候要热烈。这个时侯,我看到了弊扭曲的表情。

垂涎眼睛露出不服气的凶光,他把拳头攥的紧紧的,他说,流觞,今天的耻辱我记下了,后会有期。我把他的枪插在地上,转头看着明畅公主。贵妃垂帘使个眼色示意身边的侍卫把枪取回,放在她身后,她弟弟的失败使她笑的看起来有些僵硬。

明畅公主亲自走上来,要敬我一杯酒。端起酒杯的瞬间,我看到聆汐忧伤而失望地倚靠在角落的冰封石像下,泪流簌簌的流下来。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19)

她转身跑开,波光粼粼的长发凌空散开,飞扬在空中犹如风的线条。我手中的酒杯掉落到地上,被风吹出很远,一种无形的力量使我不顾一切地朝台下跑去,我吃力地在人海里拨出一条狭路,几万双眼睛一齐注视着我,但是我都不在意。当时我想,如果追不回聆汐,我干脆死去算了。

根据法典规定,在招驸大典上,一位勇士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不在场,就算做弃权。驸马的爵位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一直追着她跑到希望河的鹊桥,她转过头,背影倒映在河面上,她伤心地问我,为什么放弃你的驸马爵位,放弃你的大好前程?我抱住她,她却挣扎着,我对她说,因为我真正爱的人不是明畅公主而是你。从我看到你流泪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碎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到底谁是我真正爱的人,我不惜一切地跑出会场,不管背上什么流言飞语,我都要把你追回。我放下了爵位,放下了前程,放下了父母的期望,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你。

她不再挣扎,泪流满面地紧紧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泪水浸透我的及地的幻术袍。我帮她拭去眼泪,我说,还是喜欢你笑容满面的样子。我们坐在桥头,一直到天色开始暗淡,接近傍晚的时刻。我说,还记得我们在生死崖下的红河边一起坐在守望石上听水声吗?她的笑容很漂亮,她说,怎么会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幕我都清晰地记得。她祭起知音箫,把箫递给我,古曲《诉衷情》从我指尖烁烁流出: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惜流光,易成伤。未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伴着箫曲,她脚踩银白色羽翼光环,在河岸旁边翩翩起舞,她说这是自然族的天鹅舞。她的舞姿优美而凄凉,平静的希望河泛起流光溢彩的水泡,一条条彩色的金鱼在水面上随着凄婉的曲子舞蹈游弋。回家的路上,聆汐说,觞,你在众目睽睽下离开赛场,不怕惹下祸患吗?我坚定的说,这些我都不怕。

踏进王府大殿,母后倾坐在册封王座上,黑色的长发铺满一地,她忧患得告诉我,觞,你离开后,出了大事。

什么事?

明畅公主被人下了毒,昏迷不醒。

我惊异地倾靠在大殿的石柱边,双手捧起脸,我说,什么时候?

就在你刚刚离开现场的时候。

父王和弊呢?

一直在皇城。

我去找他们!

母后站起来,她说,不要去!

为什么?

你父王会打死你,你在招驸大典上的表现差一点把他气死。我真搞不明白你会和你姐姐一样想不开。

母后,我死了也要去。

我不顾一切的奔跑进去,在去皇城的路上,正好遇到父王,我说,父王,对不起。

父王愤怒地瞪着我,然后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口吐鲜血,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擦着嘴角的血液。父王大声地呵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好好的驸马不做,大庭广众之下去追赶一个异族少女,我的颜面全被你丢尽了!

我坚强地站立起来,闭上眼睛。父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这回我整个人翻出一丈远,鲜血淌了一地,父王狠狠地道,不许叫我父王,本王没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父王把袖子一甩,径直离去,他的背影疏远如摸不到的云霭。我咬紧牙,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皇城走去。听到街上的子民都笑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捧在手的驸马宝座被他砸坏了。此时姐姐的话回荡在耳边:巫都城就是一口活棺材,住在里面的人是骷髅,没有血肉没有感情,只有扭曲的理智与信仰。

大风抚平建筑的轮廓,我心如刀绞,咬咬牙,来到皇城高耸的城门时,已经暮色四合。守门的侍卫拦住我,对我说,皇城告急,公主出了事,没有陛下和教皇的令牌任何人不得进入皇城。

我站在城门外,茫然地注视着天空,不肯离去。侍卫们押着我的双肩把我赶出老远,被父王两个重重的耳光痛打之后,我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他们把我扔在冰冷的地上,我没有再爬起来,因为我已经无家可归,父王已经不认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夜色漆黑,乌云密布,似乎要吞噬暴露街头的一切。突然间电闪雷鸣,泼下倾盆大雨,我在路边躺了整整一个夜晚。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倾盆大雨依然从云角倾泻。冒着雨水,我挣扎着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俯来,朦胧中认出是姐姐流言。姐姐撑着一只银白色的伞,伞的四周流淌着紫色光芒,把雨水甩在一旁。她弯下腰,把我扶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叫着,姐姐,姐姐。

姐姐撑开她银灰色的灵力结界为我取暖驱水,温暖从指尖流遍全身。我在姐姐的搀扶下,徐徐走在大街上,伞周围的雨滴飞快地蹿动,砸在地上,哗——哗,哗——哗,遍地都是雨水激起的泡泡,散落开犹如被遗弃而遭受践踏的花苞。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明亮,气势宏伟的帝国红楼挺立在眼前,红楼的小姐透过窗子一起望着姐姐阂,她们一起朝着楼下的姐姐说,在哪里拉的客人?姐姐深情地说,他不是客人,他是我疼爱的弟弟。

所有的小姐都把头无聊地缩回房间仿佛花朵瞬息的凋零。姐姐把我带到她的天籁宫,给我换了外衣后,叫我躺在了她洁净的床上,她温柔地对我说,觞,要好好休息,姐姐会一直照顾你。我幸福地闭上双眸,不时地打着喷嚏,时间仿佛还停留在昨晚的那个黑夜。姐姐在我床边弹奏起古筝,凄楚幽婉的古曲如潮水一样地洒进我的血液。我睁开眼睛看着她满脸忧伤的脸庞,依稀地叫着,姐姐,姐姐。

不久之后,一丝微弱的阳光透过明澈的窗户,绣在地毯上,冷清如古筝的曲调。我渐渐地恢复精神,我说,姐姐,您的古筝曲令我陶醉。

姐姐温柔地说,不是为你而弹。

为谁而弹?

一位远在异域的人。

她继续弹奏着凄美的古曲,碧绿色的瞳仁落满音符。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昏红,充满无尽的遐想。很久之后,姐姐关切地说,你的脸红肿憔悴,父王打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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