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祭(11)
作者:郭敬明
不断地有侍卫被白发老人撕裂成碎片,剩下的侍卫扔掉兵器,纷纷坠落生死崖。也许他们明白,跳崖或许还有一条生路。灵力结界从我指尖萌生,然后流遍全身,我挡在聆汐身前说,请往后站,后面安全。
白发老人血肉模糊,伫立在我们面前,眼睛里发出的红光让所有的枫树枯萎凋落。我的幻术被他强大的结界屏蔽,他操纵岩石我把埋没,我咬紧牙,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用生命来保护她。
我盘膝而坐,金黄色的灵力结界常开不败,把岩石排斥在结界之外,蓝黑色的长发向上盘起。最后还是不敌白发老人,血液汩汩流下,整个山头在白发老人的灵力下坍塌,我坠崖的刹那,聆汐握住了我的手,陪我一起坠下深渊。恋夜鸟的叫声扶摇直上,月光清辉流泻,照亮石壁上的大字“生死崖”。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10)
我闭上双眸,在黑夜里坠落深渊的感觉如生命在分解消释,一切知觉似乎被死神残酷地剥夺,唯有聆汐握紧的手,温馨如头顶那缕流逝的月光。坠崖的时候听到一声鸟鸣,生死崖下传出的鸟鸣,似乎是朝着我们的方向飞上来,我没有时间去索太多,在夜色中很快地昏迷过去。
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河边,河流血红色,狭小却波涛汹涌。四周的光线昏红暗淡,如包裹着晚霞的红晕。聆汐安静地躺在我的身旁,清秀的眸子自然地合拢如未开的花苞。
血红的古怪植物繁茂地生长在这座深渊,不远处是一片片骷髅,却不知道那些骷髅是什么年代的了。沿着四周的山壁朝上望去,渐渐望到了山壁的颠顶,头顶上的天空看上去成了一个锅盖大小而不规则的孔,散发着隐隐约约的蓝光。
一只巨鸟在岸边拍着翅膀,然后飞起来,攀岩石壁,所过之处,植物瞬间枯萎凋零,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样子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的上古噬血神兽,骷鸦,巫帝国的国鸟。难道坠崖的时候,是它救了我们?
聆汐缓缓睁开双眸,她说,我们没有死吗?我把她扶到岸边的岩石,岩石光滑洁净,灰色中透着红,她取出身上的锦缎为我包扎伤口。我对她说,你的身体还比较虚弱,坐在这里等我,趁着黑夜还未降临,我去远处看看。
她正坐在岩石上忧伤地注视着我,飘逸的蓝灰色长发翩跹在肩旁,飞向河水的方向如风吹拂皱的瀑布。
在山谷里有野兽和鸟类生存的痕迹,我找到一个溶洞,洞口被挤压的扭曲,但足够进的去一个人。里面很宽敞,周围发出幽蓝神秘的灵光,朦胧而诡谲。有一眼美丽的泉发源于溶洞,顺着溶洞的低洼处,汩汩流出洞口。灵光的作用下,溶洞反而比外面明亮了几分。溶洞四壁雕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五彩缤纷如一幅天然的画卷。地面上是散乱堆积着很高的木柴,木柴焦化,有的地方呈现出了黑色,看来很多年以前有人在这里住过。
晚上,我们就在溶洞度过,篝火烈烈地燃烧,火光高涨而激越。她说,浑身好冷,好冷。
她的手和额头都发黑,我看了自己手,同样发黑,我说,我们在埋骨地的时候,中了尸毒,希望炫烂的火焰可以帮助驱除尸毒。
她口渴,我把泉水捧在掌心给她喝下,随后自己也喝了几口,泉水甜美沁人。在溶洞外仰望天空,天空依旧,仅仅是一个不规则的发着蓝色暗光的孔,孔如锅盖一样大小。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使我们的尸毒没有发作,黑色斑块渐渐从身上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沉默着,也许是因为陷入绝境后心情沉重,也许是因为我们走了很长的路都累了,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依然有着深厚的隔膜。
最后我望着篝火说,火焰好炫烂。
她说,很温暖,就像亲人的手。
黑夜终于袭来。我把打来的野味拨了皮,插在汐的长剑上,双手捧着剑柄,放在火上烧烤。聆汐靠着我坐下,坐在鹦喙花的花瓣里。她不时地往火堆上添加木柴,火光照映出她白皙的手,我们身后长长的影子很单薄。聆汐注视着火焰上直冒热气的野味,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说,以前有这种野外露宿篝火烤肉的憧憬,不过一直没有实现过。现在有了这种体验,感觉很好。
我笑了,没有说话。我们都不说话,直盯着插在长剑上的野味。火燃烧的很旺,野味很快烤熟,热气跳跃在剑刃上。这顿晚饭很丰盛,我们享受野味的时候仍然沉默,只是有时候,我会偷偷看她一眼,我们目光相对的时候,我们都笑了,因为我们的嘴角和脸上都粘满了野味的油渍。
外面很冷,我发现红河在晚上是结冰的。我们靠在火堆旁边,逐渐聊起来,异性之间聊天往往非常温馨。我说,我们困在这里,什么时候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聆汐说,出去后,我们就是敌人了。不出去,可以做朋友。
我说,在这种生死未卜的处境下,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世吗?为什么来巫都?
她犹豫少许,然后说,我信任你,才会告诉你。
其实我是寒岭帝国派到巫帝国的密使。来巫帝国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三生卷,巫帝国开国大帝的遗物,揭开神花两生花的轮回秘密。巫帝国开国大帝就是依靠它建立起了这个世界上疆域最广阔,人口最多,最富庶的帝国。每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都对这件神异的圣物垂涎欲滴,所以都纷纷派密使潜入巫帝国。
我出生在寒岭帝国隆仪显赫的贵族家庭,而早在血战的时候,我的父母双双战死沙场。那个时候,我仅仅六岁,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起初大人们兜我的父母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每隔一段时间我臼周围的大人们,我的父母怎么还不回来?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大人们还是重复着那句话,你的父母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后来我慢慢懂事,知道父母去的那个遥远地方是冥界,那个很长的时间是下一生。想起自己早在六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失去了他们伟大而不惜一切的爱,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如被割下了一块肉一样的难受。所以,我的童年过的很寂寞,尽管我身边有很多真诚友善的小伙伴,可是依然找不到昔日那种温馨而有人呵护的感觉。每当鹅毛般的雪花从寒岭之颠抛落下来,每当满地的海棠花瓣铺满落花园,每当一群群美丽的恋花蝶舞蹈在秀丽的山脚,我总会想起父母模糊的面容,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潸然泪下,灌湿干净的裘袍。在每一天中,从日升到日落,父母的容颜不知要在我脑海中过滤多少遍,感觉就像一个凄凉的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当看到洁净的大街上同龄伙伴挽着大人的手,被大人精心地呵护着,我就羡慕的不知所措,只是痴痴地望着,望着,直到他们的背影远去,然后消逝在街道的尽头。我想,如果自己的父母能够抱一下自己或者牵一下自己的手,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陶醉的事情。
不过一直有很多人对我很好,比如我的启蒙恩师空谷足音大师,他是寒岭十圣宫之土震宫的大宫司,后来我认他做了义父。他不但耐心地传授我灵力,还经常带我去海边看潮起潮落,到寒岭之颠看绵延千里的积雪,到花丛捕捉手掌般大小的紫蝴蝶。他给我讲述寒岭帝国古老奇幻的传说,教我吹奏美妙的乐章,鼓励我要永远开心地活着。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度过了寥落的童年。后来在我九岁的时候,听义父说我的父母的死可能另有其因,因为血战的时候我们帝国出了叛徒,但至于到底是被谁杀死的,怎么杀死的,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当时战场上太混乱了。我问空谷大师,怎么才能找出我父母的死因,找出杀死我父母的真凶?他摸着我的头,沉重如一块伫立在释爱海边的岩石。他说,你的父母已经死去了很多年,怎么可以把这件事情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