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梁奇案(4)

作者:栀慕白


“董心忧……”萧梓翊这才反应过来,短短几日相处,他一直不知董心忧闺名。

“走吧,还看~”

药王谷外,早就等候多时的冯郗给萧梓翊汇报完,需要装上的行李都已经放到了马车上,瑄王府用度之豪华,还是让涉世未深的董心忧咂了咂舌。

董心忧正想着如何爬上这高大的马车,却见萧梓翊不知何时骑上了一匹深褐泛紫的马,褪去氅衣,一身黑色紧身劲装的男子与她脑海中身着银白,文质彬彬还病怏怏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会骑马吗?”萧梓翊拉住疾风的缰绳,董心忧迅速从愣神中回神,拨浪鼓似的连忙摇头。

萧梓翊翻身跃下马儿,拍了拍它,“你上来,疾风不会摔着你的。”

“不不不…我怕…哎哎!”

萧梓翊推了一把董心忧,让她爬上了马,把缰绳放到她手里,换了一匹黑马,俯身一拍疾风,健朗奔腾如风一样的汗血宝马飞驰而去,吓得董心忧直接大叫了起来,萧梓翊跟着驱马追去,身后的冯郗有些茫然地看向杨真,像在问,殿下这是从哪里带来这么个女子的?

王家要在周岁宴之前,举行抓周礼。

而这正是最好进入王家宝库的时候。

他们没有时间,坐着马车休闲过去。

“啊啊啊啊啊……你慢点慢点……”

“你不要害怕,放松点,睁开眼睛看着前方,你要让它跑就不要扯紧缰绳,马匹如何喘气呢?”由于董心忧实在是惊得一直在扯紧缰绳,疾风便停下来,在原地生气地呼气跺脚不跑了,有点委屈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你再试试?”

“你的马好像不高兴了……”

“疾风,不准任性,不让沐雨和你玩咯~”

董心忧神奇地看着这位瑄王的宠物宝贝们,这瑄王不是病秧子弱得很吗,怎么骑马武功都会啊……要不是把脉发现他有内力,她是万万不能相信他会武功的。

“呜咕~呜咕~”头顶斑白羽毛,浑身铛亮麻黑的沐雨突然落在了董心忧的肩上,小东西拍拍翅膀,歪歪脑袋,盯着疾风。

马儿吁了几口气,似乎在埋怨某只见利ʝʂɠ忘主见色忘友的家伙,呜鸣了声低下了头,踢着蹄子,甩着尾巴。

萧梓翊无奈地看着都在撒泼的一人一鸟一马,翻身跃上了疾风,“哎……”董心忧惊异地侧过身看着如此贴近自己的男人,心跳又再次加快了起来。

“驾——!”疾风飞驰而去,沐雨呼啸展翅,曦光洒在他们身后的官道上,扬起了微尘。

半日后,他们终于先行来到建宁郡。

傍晚,夕阳余晖映照在微波荡漾的滇池上,董心忧端走了萧梓翊面前的茶盏,换了一碗滚烫的鲜菌鱼汤,“我说殿下哎,您别老喝茶了,你这身体底子弱,适量喝点红茶就得了,喝太多你的肠胃受不住的,多喝点温补的汤水……”

杨真和冯郗看向二人,“我真替她……捏一把汗,冯兄你可是不知道啊,在烟雨山庄里,我妹妹都拿少主没办法。”

“殿下的性子,确实……”冯郗摇了摇头,转身走去安顿投喂马儿们和疾风沐雨了。

“我不爱吃鱼……”萧梓翊眉头一皱,仰头看着正靠着桌边望着驿站外的景色,已经默默吃上鸡汤米线的董心忧说道。

“我知道啊,那位大哥说过,你还不爱吃药呢,你能吗?”董心忧瞥了一眼杨真,然后看着某人说道,“师兄~你要相信我!鱼肉绝对是你出门在外,最简单最能汲取养分,养着你的身体的,食材了!”

“咳咳……”女人突然这么吼一嗓子,吸引来旁人的眼光,萧梓翊差点没被她吓到,黑着脸,默默低下头,喝了口汤,犹疑着夹了片鱼肉,小小咬了一口。

撒了几颗花椒子的汤让鱼肉的鲜美发挥到了最好的阶段,鱼肉片切无骨很是嫩滑,没有吃到他一直不喜的腥,鲜麻鲜麻,滚烫暖胃,很是适口,“哐—”董心忧在他面前放了碗干素面,“和汤吃点,入夜待服了药,你就要好好休息,要不然你再这么不好好爱惜你的身体,那可真的大罗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你有几年活头了……”

“嗯。”

有些累了的董心忧趴在桌子上,这才认真端详起对面安静吃着东西的男人,举止沉稳庄重,相貌俊美逸尘,吃东西的时候小口小口的,像只猫儿一样,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他…可真好看啊…”

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小姑娘毫不害羞地念叨出了心中所想,放下木箸的萧梓翊愣了一下,她…刚刚说…?

这时,杨真匆忙进来,“少主……”

萧梓翊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了?”

“少主,王家出事了,得提前入郡城。”

第4章 第一卷 长生玉碗

卷一•长生玉碗(四)

萧梓翊嘱咐冯郗将董心忧暂时送到郡城内的客栈安置,“殿下,您和杨真是要夜探王府?暗卫营的人还没跟上,殿下会不会太冒险……”冯郗听闻萧梓翊曾身体不适,如今滇南宁州接连发生两桩灭门惨案,宁州刺史与陆氏又往来甚深,此刻要是暴露瑄王在此,恐生变故,会有危险。

“这是皇兄当年登基之时给我的,能调动宁蜀二州的驻军,暗卫营也有人在刺史内城军中,倘若生变,你去就是。”萧梓翊将一块铜黑铜黑沉甸甸的一个刻着螭蛟纹饰的令符交给冯郗。

“殿下,这是……”如果说能调令天下兵马的是陛下手中的虎符,那这块螭吻符,差不多是仅次于虎符的第二军符了,为的就是牵制皇帝的权力,此符是大梁第二任帝皇,启晟帝所设。然,在后续的两代皇帝中再也没有延续此举,渐渐的,世人都以为是只存在野史传闻中的,没想到真的存在。毕竟有哪个皇帝能不疑心,能把这样的令符给别人呢?

“保护好董姑娘,我们很快就回,不过在此之前,你想办法联络上新任的蜀州刺史。”

“是,殿下。”

王氏府邸外,四周静悄悄的,偶有寥寥几个衙役在大门外巡守,大门已被封条封锁,府内悄无声息,靠近点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多半是无人幸免,只等天亮官兵仵作过来收尸了。

“少主,据暗卫密报所探,今夜王府管家吴延浑身是血甚是可怖,来到郡守府门前几乎是摔下马的,他只说求官府派兵去救王家,没多久便断气了。”杨真低声对一旁的萧梓翊说道。

“嗯。”

“哎…少…”

一抹黑影飞快掠过翻身入庭,狐狸眼微眯,收紧的双瞳透出冰冷的杀气,府内一片漆黑,更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杨真尾随萧梓翊也翻身进来,两人穿过后院,只见从大门到内庭,从廊道到寝室,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渐渐冷却的血液粘稠欲滴,漆黑的夜里弥漫着如此血腥的气息,有说不出的诡密可怖。饶是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在看到如此惨烈的状况下,心里也不禁发紧。

“少主,王家的嫡长孙呢?”

萧梓翊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没有婴孩的尸首,走到正堂后面的尽头,正厅里也死了几个家丁,面目狰狞,双眼大睁,似乎生前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再往前,就见滇南首富王万雄端坐在太师椅上,他胸前已经绽开几朵血梅,脚边已经流满了一摊血迹,也是双目怒睁,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萧梓翊微微俯身,视线与王万雄持平,顺着他死前的视线看去,发现了远处的一幅挂画。

“小真,你再四处看看有没有婴孩的下落,我去前面。”

“少主,如果小孩刚好被藏起来,然后被衙役给救下了呢?”

“不可能,如果孩子没有惨遭毒手,当初管家拼了命也会把孩子带去郡守府,或者藏起来的话死前一定会告知,那我们也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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