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失势皇孙后(40)
作者:狐狸毒唯
“本宫早就说过,无论你宠爱哪个女子母妃都不会插手。但是这正妃之位,由不得你随性胡闹!”萧贵妃塞好药品,将瓷瓶底部重重地磕在桌上,方才的和气一扫而空,语气也凌厉了几分。
她了解自家侄女是什么样的人,便清楚萧氏会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也只有她这蠢儿子一叶障目,着了魔似的对苏云华偏听偏信。
萧贵妃有些犯愁,沉声又道:“齐国公千金在京中是不愁嫁的,王妃之位对苏氏之流来说是流油的肥肉,对吴氏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吴虞与苏云华,谁更容易狗急跳墙?你还不明白吗?”
宁王下意识逃避这番近乎耳提面命提醒,反问道:“如母妃所言,云华这般苛待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萧贵妃急道:“众口铄金,她已经让全京城的人认定齐国公府千金是个善妒泼辣、野蛮愚蠢的女子了!你说她能得到什么?”
萧贵妃不年轻了,怒火攻心时眼前昏花一片,心口隐隐发闷,她赶忙平复心绪,深吸了几口气。
“你是一人之下的宁王,为了这种后宅琐事冲锋陷阵,你糊涂啊!那文陵县里长大的粗鄙女子,怎就让你神魂颠倒了?”
宁王回忆起苏云华衣着艳丽出现在翠云峰马球场上的模样,眼神幽深带着兴味:“我明白她艳俗市侩、她愚蠢自负、她轻狂傲慢,我也知晓她接近于我大抵是贪图荣华。”
话音短暂地停顿了须臾,他目光灼灼,对萧贵妃道:“可是母妃您知道么?在那些呆板如提线木偶一般的女人中间,唯有她鲜活灵动像是活生生的人。她不像洛都宅院里豢养的家雀,倒像是塞北荒原的赤狐,在她眼中就连狡黠、揶揄之色都是可爱的……”
见他似有滔滔不绝之意,萧贵妃厉声喝断他接下来的话:“纵使你再宠爱她,此女也不配为宁王正妃!”
宁王不甘道:“即便不能娶苏云华为妻,难道我就非要乞着吴氏嫁女于我吗?我也是有功勋在身、食邑万户的亲王!我何须仰仗他齐国公?”
“你是有功勋在身,可你如今交了兵符,还能调得动兵吗?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有谁为你卖命?有朝一日兵戎相见,只怕你的境遇与李长羲没什么分别!”萧贵妃沉着脸说,“在这件事上,你不如老三深谋远虑。”
第30章
谈及兵权, 宁王自知理亏。想起李长羲近来逆风而上的趋势,一时暗恨,要着牙关在心底啐了口唾沫。
翠云峰那日老三怎么偏没弄死他?说什么深谋远虑, 到头来也不过是败事有余的废物罢了!
宁王眼神愈发轻蔑,嗤笑一声:“他?且踏出景王府再说吧!”
萧贵妃:“他的禁足没解,但在王府高墙之外却是尽得人心。他往日纵着手下人心贪欲,也把握着这池浑水的命脉, 那些人仰仗着他的庇荫,哪个不心悦诚服?你直至今天还在学莽夫睚眦必报去博美人一笑,你拿什么同他争?”
宁王还想反驳, 张了张口竟不知从何辩起。
这怎么可能呢?老三就是个阴仄仄、死气沉沉的药罐子,他能有这能耐?
萧贵妃缓缓起身,俯视着小儿子的眼睛说:“李疆宁, 你若是立志要做个闲散王爷纨绔浪子, 我即刻成全了你与苏云华那个丫头,你就算当廷殴打梁甫, 本宫也纵容你替你求情。”
宁王翻了个身坐起来, 披上衣服, 眼神极为抗拒,“不, 老三能争我为何不能?”
萧贵妃笑了笑, 骤然拔高声调训斥他:“你若还有几分远志,就听本宫的话, 明日去齐国公府负荆请罪, 说你误信谗言一时冲动, 随你鞠躬也好下跪也罢,务必让齐国公信你的诚意!还有, 在尘埃落定之前,别让本宫知道你与苏家女藕断丝连!”
“我?给齐国公负荆请罪?”宁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颤颤巍巍抬起左手指着自己,而后愤然高呼:“我是王爷他是臣子,母妃让我跪他?父皇已经给过他交代了,他还敢记恨本王不成!”
萧贵妃冷眼看他:“陛下打你那是陛下的态度,你在御前一句话不说,态度傲慢无礼至极!那齐国公凭什么原谅你?又怎可能将女儿押在你身上?”
“我赏他几箱奇珍补品也算诚恳表态,他还得叩谢我这王爷大恩!母妃何故逼我伏低做小?”
听着宁王油盐不进的架势,萧贵妃彻底沉下脸来,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厉声问道:“你去不去?”
宁王倔强地回望着她的眼睛:“不去。”
话音未落,萧贵妃松了手,刹那间便挥起衣袖扬起右手抽在他脸上。
啪——
声音响亮清脆,宁王毫无防备地歪过脸去,脸颊上迟钝了一阵,痛感才后知后觉一般炸开来。
他愣愣地触碰自己发烫的左脸,惊疑地瞪向萧贵妃:“母妃!”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凌厉的风扫过,砸在他右侧脸颊上。
啪——
宁王仍是毫无预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下宠溺自己的母妃竟舍得连着抽他两个耳光!
他仓皇后退,一手紧扣着木榻雕花背板,喊道:“母妃,我不是孩子了!我如今是立过战功的亲王!你不能……”
眼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妇人又一次抬起手臂,宁王长了记性,连忙抬手挡在面前。
萧贵妃扬起的手凌空停顿须臾,转而攥起他高束起的头发,将人从下向上拔起来,接着又落一掌。
啪——
宁王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崩塌,他不可能与自己的母亲动手,又不敢再贸然开口,红着眼睛低下脑袋欲往后缩。
难怪私下里总有人说母妃手段极狠,他以前半信半疑,今日才知原来都是真的。
萧贵妃松开他的头发,再一次开口询问:“李疆宁,你去是不去?”
他敢说不去吗?
宁王极为屈辱地憋出一个音:“……去。”
萧贵妃脸色缓和下来,伸手去碰他泛红的脸颊,宁王下意识地躲开了。她轻笑一声,道:“早这么乖觉何须吃顿苦头?你歇着吧,我去小厨房让她们把鸡汤炖上。”
宁王松了口气,别过脸去不肯应声。
萧贵妃懒得再哄着他,离开宫殿转向僻静的角落,朝不远处杵着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小太监一怔,先是朝宁王所在的屋里张望,随后才放轻脚步朝萧贵妃跑去。
“你家王爷出征这些时日,除了战事军务,可有别的动向?他身边可有过女人?”萧贵妃语气犀利,眼神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寒光,小太监被问得埋下头,支支吾吾了一阵。
“军营重地,王爷身边怎会有女子呢?若真有这种事,御史言官弹劾的折子早该进太极宫了。”
萧贵妃嗤笑:“你真当本宫是好糊弄的?你再有半字虚言,即刻发配慎刑司!”
小太监浑身一颤,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当即如实招供:“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王爷奇袭漠北察汗左翼时曾遇险情,身中飞箭后与大军失联数日,听闻是为一游牧女子所救。王爷将此女子带回了军营,由她近身照料数月之久,二人同入同出、甚是亲密。”
意料之中的事。
知子莫若母,萧贵妃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他离开京城之前院里也有通房,时不时也能听说他格外宠幸某个女人,那些女人都是宫中精挑细选出来家世清白懂规矩识大体的宫女,怎么从前没听他抱怨院里的女人呆板乏味?
方才他话里提及什么塞北赤狐,不难猜出他在北边遇见过什么难以忘怀的孽缘。
萧贵妃接着逼问:“那女子人呢?你家王爷没带他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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