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是谁？”

“是我。”苏彬亦笑容含蓄。

“原来是苏少，我想也是，除了你还能是谁呢。”安莱和他商业互捧，一路向舞会地点走去，俩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话题，包括最近看了什么书、做了什么值得说出口的特殊事情。

中途察觉手机在手里震动几下，过了一会儿又震动几下，似乎有人给她发了信息，但因为苏彬亦在旁边就暂时没有查看，准备进了联谊舞会的场所，再找理由脱身。

但走到一半，她发觉旁边的人忽然停下，不由地跟着停下，表情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在前方的树边看到了一道挺拔修长的影子。

他站在树荫阴影处，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格外森然，周边有若实质的浓黑色的树影，无处不在地包裹他的身形，使得灯光水泼不进。

看到他们靠近，踏出树荫，首先出现在灯光下的是他金色璀璨的头发，然后是俊美阴鸷的脸庞，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们。

“你们居然还搞在一起。”他似笑非笑，“真让人意想不到。”

安莱皱眉。

这说话未免有点难听了！

苏彬亦脸上还带着笑，表情坦然，虽然他不喜欢这样的形容，但也没错，他和安莱确实还纠缠在一起。

而且，暂时没有放手的打算。

东景明上前一步，彻底走出阴影，将他俊美阴沉的脸色彻底暴露在灯光下。他恼怒又气愤，“安茜，过来。”

安莱没动，“东少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东景明毫无感情地弯了弯嘴角，“只是和前女友叙叙旧罢了，你记得我对你说过吗，这次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安莱还是没动，感受着两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停了一会儿才稍稍迈开脚步，向着远离苏彬亦的方向动了动。

刚动就忽然感觉肩膀一热，苏彬亦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笑容满面，力度不大，却足以让她挣脱不开，停下向外的脚步。

“抱歉啊，她的现男友也想跟她叙叙旧。”苏彬亦说。

*

气氛忽然变得无比怪异，苏彬亦旧事重提，提起那个因为优胜权而存在临时情侣关系。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导致东景明出国的直接原因——也就是那场活动日赛车比赛。

这简直是故意激怒。

安莱闭眼。

就东景明那个脾气，说他气急了把整个圣耶弗斯都砸了也不是没可能！

东景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糟糕形容。

但他居然没有立刻爆发，而是忍了忍才开口，面色阴郁，声音沉得滴水，“你说什么？”

“抱歉。”苏彬亦闭了闭眼，同样也有些错愕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一时失言。”

东景明扯出胸口的玫瑰，扔在地上，碾了两脚，鲜红的玫瑰被重重踏入黑色泥土里，花瓣零落。

他觉得自己此前循序渐进的想法，简直蠢透了，直接来到安莱身边，伸出手，“安同学，我很想请你跳支舞。不过刚刚你旁边的那位苏同学，好像也冲你发出了邀请。”

安莱感觉苏彬亦转头看她。

他猜到了东景明要说的话。

东景明质问，“你想和谁一起跳舞？”

苏彬亦没说话。

目光里同样也是疑问。

安莱表情惊愕，漂亮的脸上支支吾吾。

她试图转身直接离开，“我不想选，你是在故意为难我。”

“只是选个人一起跳舞而已，又没要你的命。”东景明挡在她的前方。

不只是有意无意，苏彬亦正好站在另一个地方，挡住了她的死角，温和说，“如果你不想跳舞的话，也可……”

“装！”东景明嘲讽。

苏彬亦不说话了，但嘴角的笑意仍然温和，情绪稳定，和东景明阴阳怪气的样子对比鲜明。

“你选吧。”他为难说，“没关系的，我不会生气的。”

简直是茶气冲天，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苏彬亦这么会装？！

东景明咬紧了牙齿，“选吧。”

这还能怎么选？

完全是死亡选择。

两相其害选其轻，安莱闭眼选了东景明。

“我和你去跳舞。”

东景明已经做好了不被选择的心理准备。因此听到这个回答的第一反应，是愕然和不信，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选择了。

安莱被他紧紧盯着，东景明的眼中并没有太大的喜悦，比起高兴，更多的是困惑和惊讶。

而苏彬亦亦然，他嘴角温和的笑意凝固了，漆黑的瞳孔抬起，注视着安莱。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笑意慢慢消失。

直到步入舞会，东景明仍然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不仅丝毫没有战胜情敌的胜利感，反而困惑地蹙起眉头，“你又打什么主意？

安莱挑眉，“东少现在对自己的魅力这么不自信了吗？”

“我一向很自信自己的魅力。”

东景明居高临下地垂眼看她，揽住她的腰肢，光明正大地走入在跳舞的人群中，“我只是了解你。”

因为了解，所以不相信自己会被选择。

他倒是有几分自觉，如果不是金主要求，安莱确实还不一定选他。

她发现他丝毫没有避嫌的打算，“东少，我要提前预警一下，我不太会跳舞。”

“还能怎么不会跳舞？安小姐，我记得你以前是派对达人，经常嗨到晚上两三点，直到半夜了也不停歇。”

东景明呵了声，“你的借口真是越来越多了。”

那没办法，安莱是真的不太会跳。不过关系不大，就算有以前认识她的人，也可以用自己太久没跳不熟悉了或者在恶作剧糊弄过去。

“你猜苏彬亦是不是在看我们。”东景明故意在她耳边恶意道。

“不仅苏少在看我们。”安莱冷静阐述，“全场的人都在看我们，东少。”

且不说东景明这个令人瞩目的发光体，再加上她，以及两人上学期的各种纠缠，还有本学期初形同陌路时，现在却又在这种时刻在人群中央跳舞。

这个跌宕的发展，绝对让人大跌眼镜。幸好现在是曲慢节奏的华尔兹，动作也十分简单，此刻正在播放舒缓的下半曲，不至于让她舞步出错。唯一突兀的是旁人观察的目光，虽然大家都比较得体要脸，观察的并不十分细致，大多是在跳舞的间隙中偷看几眼。

但安莱和东景明周边的位置一片空白，仿佛有人刻意避开。

而当音乐转换到下一首时，情况蓦然变化，快节奏的音乐加上欢快的舞步，让安莱逐渐有些捉襟见肘。

“东少。”她扬起艳丽的笑容，轻声细语，“这首就不跳了吧，这我真的有些不擅长了。”

“不行，说好跳一曲。”

东景明断然拒绝，“上一首歌我们只跳了一半，剩下的必须补回来。”

“好吧，记住，这是你说的。”安莱微笑。

东景明却又不说话了，他暗蓝色的眼睛专注地注视她，看她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既不像纯粹的恨意，也有别于倾心付出的爱……倒像是爱恨交织，咬牙切齿。

安莱感觉到东景明的目光，落在自己修长的脖颈上，薄薄的皮肤覆盖着筋肉，骨骼里血液流动，一口咬下必然血肉横飞。

东景明确实恨到恨不得咬她一口，带着微妙恶意说，“我刚刚收到的消息，霍闻西等会会来。”

“你猜猜他看到我们这样亲密，会生气吗？”

安莱被他一揽，亲密贴合，欢快的舞步使得两人亲密无间，她几乎能感觉到东景明炽热的体温和他胸口饱满的肌肉，手指蜷缩，“我记得他有事。”

“有事确实有事，但他现在已经结束了。换做以前，他对这种场合丝毫不感兴趣，此刻肯定已经回家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东景明拉着她旋转，“你猜他会不会为你——嘶，你干吗！”

“不好意思，我踩到你了。”安莱毫无歉意地收回脚，“没办法，都说了我这首不太会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