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月轻喘着气，挡在凌清故面前，一步未让。

凌清故盘膝坐在地上调息，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因为迟迟没有打倒楚时月，忌屠逐渐烦躁，直接将整个大阵的精血全注到黑衣人体内。

楚时月被黑衣人突然暴涨的邪力逼退，立刻将再生立在空中，自己回身抱住凌清故。

“疯了吗？”凌清故抬手以远游和再生为结点化出一道结界后，质问将自己护在怀里的人。

楚时月没有回答凌清故的问题：“师尊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清故屈指敲了一下楚时月的额头，站起身说道：“是我先问的你。”

楚时月垂眸道：“我不想师尊受伤。”

凌清故懒得揭穿楚时月的谎话，手中凝成一道传音灵力：“默尘，清场。”

“好，小心。”

第九十七章 落定

忌屠表情逐渐变得疯狂，看着楚时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盘美味佳肴。

凌清故收回结界，持剑站在楚时月身前，挡住忌屠的视线。

“忌屠，最后一次，收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也让...你师尊安息吧。”

“师尊？”忌屠一指在大阵中央的黑衣人，冷笑道：“我早就没有师尊了，他只不过是我炼化的傀儡。”

“若是傀儡，你又何须在乎他流多少血，他疼不疼？”凌清故看着黑衣人胳膊上绑着的衣条说道。

“别说了。”忌屠用力甩手：“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让上面的蝼蚁快逃吗？我偏不随你愿。”

忌屠走到黑衣人身旁，垂头在耳边轻声说道：“一剑，杀了他们。”

黑衣人爆发全部邪力，顷刻间整个密室被邪力包围，黑漆漆的一片，就算是两个相隔不过半米的人，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师尊。”楚时月左手持剑，右手紧紧握住凌清故。

“怕吗？”凌清故同样紧紧握着楚时月。

“不怕。”楚时月微微一笑：“能与师尊并肩战斗，我求之不得。”

“好。”

远游与再生同时发出剑鸣，交相呼应。灵力与魔气相互纠缠，既是战友也是盔甲。

一道冲天邪力的剑气向二人打出，二人相视一笑，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与寒气。

“寒夜凝望。”

“霜杀飞雪。”

二人齐声道：“霜杀！”

黑衣人打出的剑气逐渐势弱，忌屠见状，直接不要命般的将自己的精血注入法阵，再传给黑衣人。

就在局势持平，僵持不下时，黑衣人突然像没有灵魂了一般，从空中坠落，邪力凝成的剑气也消散不见。

忌屠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心脏处的剑，猛地向后一打。凌清故眼眸陡然收缩，身形一闪。

凌清故接住念安，向她体内输送灵力，没想到念安身体毫不排斥，于是抬手一扫。

竟有九成灵骨。

念安靠在凌清故怀里，气若游丝的说道：“...哥哥...念安是...有用...的...对吗...”

“有用，不止有用，念安可是帮了大忙呢。”凌清故从纳戒中取出一枚丹药给念安服下，确保护住了她的心脉后，交给楚时月。

凌清故召回远游，冲着阵眼，打出一道剑气。大阵登时溃散，密室开始震动。

“楚时月。”凌清故用灵力将黑衣人和忌屠一起扔给楚时月：“保护好你自己和他们。”

忌屠倒在地上止不住的咳血，听到凌清故的话，摇摇头：“没用的，整个髫楼底下全是密室，而大阵就是密室的阵眼，阵眼被毁，整个髫楼都会塌。”

“你就算清了髫楼的人又怎样，髫楼建在天佑城最繁华的地带。一旦塌了，那可真是一幅盛景呢。”

凌清故飞到密室的顶部，低眸看向忌屠，眼神像看一个死物没有什么区别：“你，做梦。”

“我不想再听到他说话。”

楚时月立刻一记手刀劈晕了忌屠。

凌清故周身升起护体灵力，一剑劈开顶部。手腕翻转，远游在他手中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

万物复苏，风控护花。

风控。

停。

整个髫楼立刻停止塌陷。

凌清故双手结印，髫楼四周升起一道巨大结界，包裹住整个髫楼。凌清故在结界闭合前，将楚时月等人扔出了结界范围。

楚时月将三人交给在外面的默尘和复摇后，立马跑回结界边，手扶着结界紧张的看着里面的白色身影。

凌清故看着烂到不能再烂的髫楼，想把忌屠抓来暴打一顿的心都有。随后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时，已变成热浪。

怒浪沸腾，炎焚化叶。

远游剑气夹杂着火星挥出，大火迅速蔓延至整个髫楼。楚时月的眼睛被赤红占据，心脏狂跳。

“炎焚。”

凌清故轻声吐出两个字。

原本虽然坍塌，但还能看出原貌的楼阁，瞬间化为灰烬。凌清故抬手收回结界，落到忌屠旁边，没忍住偷偷踹了一脚。

“师尊，您怎么样？”楚时月拉着凌清故左看右看，直把凌清故惹烦了。

凌清故扒拉下楚时月拽自己衣袖的手，冲默尘说道：“先离开这里。”

——郊外

“清故，咳咳...”

凌清故眼眶通红，一直在往黑衣人体内输送灵力。

“清故，没用的，我早在百年就已经死了。”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让在场的人熟悉又陌生的脸。

“不，不！”凌清故一指忌屠：“他既然能让你恢复意识，就一定有办法救你。”

“默尘，问他，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让他说出来。”

慕抓着凌清故的胳膊，哀求道：“清故，别为难他了。”

“不为难他？那你要让我再承受一遍你死吗！”凌清故怒吼道，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慕自知他活不了多久，不愿凌清故日后因为他的死而愧疚一辈子，劝道：“清故，你怎么怨我，恨我都行，你不要再为难忌屠，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凌清故如今听不进去任何话，手紧紧抓着慕后背的衣服，嘶哑的吼叫着：“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百年前逼死你，百年后又把你炼成傀儡，不得安宁的！”

“你如今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他的错，那我该恨谁，我该恨谁！”

凌清故抬手一抹泪痕，视线移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忌屠，忌屠百年前被他废过一次修为，现在心脏又已被刺破，能熬到这时已经是命硬了。

“我不会为难他，但是我也要救你。”

凌清故把慕交给楚时月后，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忌屠走去，手中灵力一闪，抓着忌屠的额头把人摁到地上。

“搜灵！不要！”慕连滚带爬地想去拦住凌清故。

楚时月制住暴动的慕，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凌清故。

忌屠疼得全身痉挛，无意识地挣扎起来。凌清故单手结阵，地面下伸出四根锁链，缠住忌屠四肢。

凌清故闭上双眼，进入忌屠灵识。

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凌清故，准确的说是忌屠面前，递给了忌屠一本书。

“这本书上所列术法，皆是我的自创，你会用到的。”

凌清故觉得这虚影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般帮我？”

虚影摆摆手：“不必在意我是谁，各取所需而已。”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

凌清故的灵识猛地被剥离出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回事？”默尘手指搭在凌清故额头上，给凌清故疗伤。

凌清故慢慢调息：“他灵识里被和我同境界的化神期修士下了封印，隐藏太深，一时没察觉到。”

凌清故咽下口中的腥甜，走到慕面前，蹲下身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傀儡术虽能将被施术者恢复意识，但傀儡的命脉与主人相连，主人身死，傀儡也会消失。

而忌屠至多再活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