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窗台走到黑色钢琴旁边，大白猫猫轻巧的跃上三角钢琴上方，优雅地在琴盖上趴坐下来，仿佛天然就该是这样。

唐颖飞一怔，随后满心狂喜，拉着林向玉就把人摁倒了琴凳前。

生怕惊动白色猫咪，唐颖飞连离开的脚步都有些蹑手蹑脚。

斜睨了眼终于敢走出主人怀抱的蠢货猫咪，亲王殿下视线微移，湛蓝色的瞳眸与林向玉漠然对视。

——人可以，猫不行。

至于人……

看着林向玉礼貌地朝自己笑了笑，大白猫猫的双眸中带了份审视。

他倒要看看，这鱼到底有什么好的……！

第40章

敏锐地察觉到白色猫咪并不算友善的目光，林向玉垂下眉眼。

上次陛下来巡视中央大学时，就是这只白色猫咪护在了瑟瑟发抖的橘多多面前。

化作人形的小橘猫尚且恐惧于陛下的威压，普通猫咪又怎会坦然自若，甚至强行对皇帝陛下进行威慑。

最重要的是，陛下居然真的退了！

林向玉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敢证实。

有可能吗……？那两位不是闹得你死我活再不相见了吗？

“向玉，准备一下！”

唐颖飞拿起指示牌，示意全员做好最后准备。

回过神，林向玉深吸口气，按下那些敏感的杂念，与白色猫咪正式对视，并轻声道：“……辛苦您了，请多指教。”

白色猫咪垂在琴键上的尾巴顿时僵住。

亲王殿下收起爪爪，圆润的蓝眸微微眯起，审视之中又多了一分凝重。

……用“您”？

他看出来了？

但大白猫猫的探究到底是得不到回应了，再与他道过辛苦后，林向玉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钢琴上。

“童年旧忆”这场戏的拍摄难度并不高，只是男四号阿尔洛的一人独奏，选曲为了贴合氛围，选用的也是较为静谧且简单的《夜的钢琴曲》。

唐颖飞在重拍这场戏之前曾直言，如果伊凡情绪到位、姿态优雅，那略过他的指法，专注拍脸也不是不可以——但很遗憾，他哪一样都没及格。

现在，林向玉坐在了曾经属于伊凡的位置。

那些欣喜若狂的激烈情绪逐渐沉淀，化作一种奇妙的幻想：

——阿尔洛深夜出现在琴房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热爱音乐，将钢琴视若珍宝]

林向玉的双手放在琴键上，却并没有直接开始弹奏，而是轻轻地摩挲着触感冰润的键面。

门外汉橘多多还有些迷茫，玉玉鱼为什么开始摸键盘，唐颖飞却是眼睛一亮，低声道：

“——就是这个感觉！”

[他深夜的演奏，是与月色的即兴合鸣，而非念念不忘的重奏]

指尖轻巧的敲过音阶，发出流畅的七声音符，林向玉将所有琴键一一按过，又在结尾时随意敲响几处，在不成曲谱的单调音符中，逐渐谱出《也得钢琴曲》的小前奏。

诺兰似有所觉，忍不住喃喃道：“这是在随机抽谱啊……”

弹奏的声音稍顿。

就在诺兰慌张捂嘴，以为自己影响到好友表演情绪时，静谧的琴声如溪水一般淌淌流出。

像是寻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阿尔洛”的嘴角微微翘起，手指流畅的在琴键之间游走舞蹈，温柔的起伏滑落，连曲调都带了些俏皮，为浓重的夜色添了份独特的欣喜。

[喜爱，所以会时时挂心]

所有准备都进入正轨，“阿尔洛”微微抬头，与琴盖上的白色猫咪四目相对。

亲王殿下直视着对方浅茶色的瞳眸，端坐如松的身体逐渐放松，重新侧卧于琴盖上，并侧开头，缓缓垂下眼眸。

这条鱼眼里，带着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执着。

好像很熟悉。

……但他不喜欢。

看着白色猫咪，“阿尔洛”复又垂下眼眸，弯起的嘴角里却泄露了一丝愉悦的笑声。

他轻轻启唇，随着指尖的乐曲哼奏起同样的小调。

深夜、钢琴、乐曲，与心爱的猫咪。

当周围一切均为美好时，演奏与表演所传达出来的，自然也是满满的幸福。

唐颖飞满目欣赏的看着画面中沉浸于音乐中的“阿尔洛”，直到周围曲调逐渐缓和下来，这才示意助理在门边弄出细微的声响。

曲调的流畅度没有产生变化，“阿尔洛”嘴边依旧噙着笑意。

但随着曲谱弹至尾声，音符彻底消散，“阿尔洛”才恍若初醒，微微拉开琴凳，侧身看向门口。

他眉目间带着细微的惊讶，声音却依旧温柔：

“……是谁在那里？”

“卡！”

唐颖飞果断喊停，并快步走向钢琴，一把握住了林向玉的手。

“小玉！你可真是姨姨的福星！”她笑得合不拢嘴，“你可太谦虚了！这怎么能叫不会呢？有你在，我们剧组大爆指日可待了！”

一脱离镜头，林向玉又回到了那个温和的青年。

只是这次，他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实许多：“没有没有、老师谬赞了……！是老师讲戏讲的好……”

眼看着剧组的人都朝钢琴这边围过来，亲王殿下沉默片刻，又跳回了窗沿，瞄准窗外的方向准备跳跃。

但他尾巴还未来得及晃动，一个温暖的环抱便压了上来。

橘多多将大白猫猫一整个拦进怀里，下巴放在对方宽广的大脑阔上，小心嗅了嗅对方耳廓的气味，确认没有坏味道，这才担心地问道：

“猫猫，你怎么啦？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大白猫猫抬起头，用鼻尖点了点他的下巴，并难得主动的用脸颊与小橘猫的脸颊互相蹭蹭。

小橘猫愣了下，拉开了些距离，而后眼睛惊得睁圆了好多！

“猫猫！”

他紧张的转到梦中情猫的正面，小心的用拇指触碰他的鼻梁，并小小声的询问：“猫猫……你怎么哭了呀？”

哭了？

大白猫猫一怔。

这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是如何水润到可以完整映出小橘猫担忧的神色，也看不到眼角与鼻尖是如何渐渐泛红，好似下一秒就要垂出泪珠。

哭，皇储是不可以哭的。

大白猫猫努力的告诫着自己，却在片刻后再次怔愣。

……可他早就不是皇储，帝国皇帝也早已更替。

但是，败者也是不可以哭泣的。

因为失败本身……就是他的错。

大白猫猫整颗猫猫头努力垂下，不让小橘猫再看他的面容。

但黄豆大的泪珠却克制不住的顺着鼻梁，在粉嫩鼻尖处摇摇欲坠，直至积蓄到最大的压力，才滴落在橘多多的手背上。

他扒着窗台，小心翼翼的从下方看顾着大白猫猫的情绪，却被对方连连转头，挪开视线。

到最后，大白猫猫干脆直接扑到他怀里，将毛绒绒的大脑袋插在他的臂弯之间，让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脸颊。

猛地被梦中情猫投怀送抱，小橘猫有一点开心，又有一点心疼。

他想变作猫猫和他挤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的舔掉他的泪水，再帮他梳理毛发缓解心情，可现在的情形却并不允许。

小猫咪只能蹲在地上，将怀抱缩小到只容纳得下一只猫猫的大小，然后轻柔的梳理着他的背毛，像安抚小朋友那样，小声的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戏已经拍完了哦~我们去人少的角落里！等下就可以回家了！“

大白猫猫安静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角落里，见那只打架超痛的坏猫猫受了委屈正在找主人安抚，布莱克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绕着橘多多转了一圈，只做了一个试探性的嗅闻动作，就被橘多多严厉的拒绝。

“不可以！”小橘猫义正辞严，还有点生气，“怎么能欺负弱小呢！你真是一只坏猫猫！”

布莱克整只猫都惊呆了！

他刚才打我的时候，你都没有说他是坏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