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97)
书生叹了口气,很是惊奇,“高兄竟然不知道禹州的裴才子?”
祈静笑笑,“贤弟不知,愚兄一直被关在家中苦读,若不是东池宴会,估计还出不来。”
书生霎时一脸同情,都是读书人,你的苦,你的累,不用说,我都懂。
他拍拍祈静的肩膀,祈静小幅度的闪躲了一下,书生也没在意,给她介绍起来这禹州裴才子。
“这禹州,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可是裴兄,却出淤泥而不染,才气十足,带人谦和诚恳,今年初刚到京城,就陆续得到了不少前辈先生的赏识。”
祈静眼神一亮,看来她很快就能找到可用之人了。
能得交口称赞,一定得腹有真才实学。看样子又颇擅经营关系,是个人物。
“裴兄的文章,我辈望尘莫及,难以望其项背。”书生自嘲笑笑,“他那一手好字,好文章,还有行文流水,真当是妙不可言。”
没有一场考试是为了选举废物的。
科举同样,能被选出来的没有书呆子。
“裴兄当真是我辈楷模,不知他家居何处?”
书生瞧了祈静一眼,一口饮尽佳果酿,“这下我相信高兄是真不认识裴兄了。裴兄的住处,整个京城几乎人人知道,刚来京城那段时间,来拜访他的差点把巷子口挤破了,也就是半年过去,裴兄那里才稍稍沉寂,但依旧有不少姑娘家天天给他塞绢花,送瓜果。当然,裴兄是一概不收的。”
祈静试探的问道,“所以,高兄家在哪里?我也好改日登门拜访。”
“京北六合巷,去了你就知道了。”那书生只顾自斟自饮了,“既生瑜,何生亮!”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来,干!”
祈静有点吃惊,这样就醉了?
书生趴在桌子上,痴痴灌着酒。
不稍一会儿,便有童子把他带下去,连带是席位,也撤的一干二净。
东池宴会,可不仅仅是选材,更重要的是,选官,选人。
进来要有门路,声望或者家世,总是要有其一的。
哪怕是一杯酒,也是被精心安排的。官场上,酒宴少的了吗?
要么不喝,自制力足够,要么别喝醉。
推杯把盏之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张口就来,谁还敢用这样的人!
这书生,怕是被淘汰了。
祈静端着酒,继续往四周转过去。
皇宫贵族,生活奢侈,纸醉金迷。
长此以来,上仿下效,今日这宴会,琼池玉林,各种珍肴琳琅满目,花费弥金。
祈静叹口气,背后也不知谁主张办的这东池宴会,好大的手笔!
暗金色的袖袍滑了过去,祈静侧身一闪。
那分明是,国子监的衣裳!
国子监的学生也在这儿?
祈静蹙着眉,算了,应该碰不见世子,况且碰见了,也不会认出她来的。
她决定继续看看,避着些也就是了。
有了之前探听来的消息,找人就容易多了。今日来招揽人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可她还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多?”
白衣胜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礼貌应和着周旋着。
祈静瞧了一遍,不少还是熟面孔。
她之前看过背过各个府里的人事掌权者的图和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三哥的贴身护卫来了,那边是唐家的公子…”祈静一打眼扫过去,忽然顿住,瞳孔一缩,喃喃出声,“五哥?”
祁迭也来了。
他穿着驼色的长袍,祈静简直不敢相认,祁迭瘦了一大圈,眉目里头的懒洋洋都换成了疲惫。
大皇子出事后,祈静头一次见他。
她难免有些踌躇,但还是往前走过去。
“裴兄,可否借一步说话?”祈静低声询问。
裴清怔愣,这是?迅速在脑海中搜索一遍,他确实不认识。
“不知贵姓?”裴清问道。
“免贵,姓高,单字澄。”祈静笑着说。
“是澄弟啊,怎么了?”裴清先是询问,并没有直接跟着祈静走的意思。
但他称呼热切,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也不使人反感。
祈静笑着,“我来这里,是想请教高兄一些事情,只不过,此处人多眼杂,不便说出口罢了。”
裴清略一思索,这个时候,也很合适。
于是,他向着老师的方向施了一礼,请他代维周旋,自己就跟着祈静走了。
正主散了,这里的人还争论什么,东池宴会可是来抓好苗子的,只有一个裴才子,肯定不够分,国子监还有别处的有才能之人,也是务必要笼络进府的。
“裴兄来京城也约摸半年了吧,可曾转过京里头?”祈静提起茶壶,给裴清斟了一杯。
裴清垂着眸,白衣裳,黑发整整齐齐用了根白丝带系好,有些清冷矜贵也有些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