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210)
“饭否,恐怕控制不住了。”
怎么会呢?祈静大惊,不是前几天就已经好了吗?
“最近又开始新的传染,我还没有头绪。”薛神医道。
安国公终于打起了些精力,“那依您之见,应该如何呢?”
“死城。”薛神医冷冷吐出两个字。
死城是前朝碰见无解的瘟疫,极其严重时,才会有的,封城死人,一场大火,一座城归于死寂。
安国公眉眼一动,“不可能。”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一路奋战过来的,“请您再想想法子。”
林乔和祈静也是蹙着眉,细细思考。
“那我需要药人,生死不负。”薛神医道。
“要多少?”林乔问道。
“你不行。”薛神医仿佛一眼看出他所想,“你没有染过病,没用,具体人数我也不知道,但如果还是控制不住,那就只能...”
祈静心下一凉,“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不是饭否,应该说,它是经过改良的二代饭否。”薛神医道,“比饭否更为霸道,几乎无法控制。”
来不及为郑氏的死缅怀,安国公与林乔便有点像逃避似的钻进大营里,忙起饭否的事情来。
“师傅,若有需要我做的,您尽管提。”祈静道。
“你做好回京的准备吧。”薛神医只是如此说。
祈静心下一凛,“您是准备?”
“你以为呢?身在此城,自然要留到最后。”哪怕同死。
“师傅,我一直以为,大贤是什么时候都念着百姓的。”
“少乱带高帽子。”薛神医笼着袖子,神色淡淡,“我只是为了解毒,做我该做的,懂么?”
“师傅。”祈静深深一拜。
没等到饭否之毒制出解药,不足一月,祈静和林乔便被召回了京。
她们被软禁在安国公府。
林乔近来日日买醉,他总想忘掉这些,每日起来,都会朝郑氏住的地方走两步又收回来,祈静没拦着他,人的悲伤,你总不能阻止他。
她也有些难受,看见林乔这样,更甚。
她把安国公府重新整顿了一遍,犹如铁桶。
淮南阁和风雪楼在她的帮助下重新洗牌,点香在五年后重新回到京都,重新执掌风雪楼。
一切走起来还算井井有条,总是要找到那人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郑氏的死亡提醒她,不能在大意了。
然而,半月后。
夏日已经来了,天气有些热。
那日她一身茜纱,林乔也在府里的书房过着。
他酗酒过后,几乎大半时间都埋在书房里,像郑氏往昔希望的那样。
可惜,想瞧见的人再也瞧不见了。
最是轻描淡写地生活,里头越藏着不能说与他人的痛伤。
“圣旨到。”小双陪着祈静,点香则去喊林乔。
两人相遇在庭院,祈静点点头,林乔亦如是。
“北疆的局面怎么样?”
“父亲没来信。”祈静言简意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北疆战事不利,又有瘟疫盛行,安国公暂留北疆,仍是不能将功折罪,北疆之事,从今日便全权交予他。钦此。”宣旨的是个内侍。
祈静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北疆之事,难道之前不全就是由父亲管理的吗?
从今以后,再交予父亲是什么意思?
“殿下急什么,日后自然该知道就会知道。”内侍见事情办完了,便要走人。
林乔一剑扔过去,“说。”
内侍瞧着脚边一把剑,腿霎时就软了,“就是,就是字面意思,大胆!你竟敢公然威胁宣旨之人!”
林乔笑着捏起他的下巴,面容一半笼在阴影里,“是吗?可是我先杀了你,帝王也不会怪罪吧。”
“林乔。”祈静见他眼里有红色上浮,立刻拦住了他。
内饰慌张着跑了。
祈静面色沉沉,“那人恐怕已经知道饭否的事情了。”
“恐怕北疆不好了。”林乔抿着唇。
“你怎么知道?”
“爹没来信,恐怕是把消息封死了。”
“父亲准备干什么?不行,要派人快些过去。”祈静立刻招过点香,“你去,一定要把安国公带回来。”
“薛神医呢?”林乔问道。
“他准备留到最后一刻。”
“爹恐怕也是这样想的,点香,你不用去了。”
“这样行么?爹会回来么?”祈静以为林乔的最后一刻与薛神医的不大一样。
“不知道。”林乔摇摇头,他远走的身影顿住。“我什么也不知道。”
祈静骇然。
安国公也想留到最后?
不。如今,只有不足十分之一的概率,饭否可以治愈,否则迎接他们,就是封城,屠城。
“为将兮,为将兮,血流尽与故土,不得退,不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