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兔子揣崽碰瓷(44)
作者:何所往
顾明昼望着面前的树洞,心尖微微痒了几分,先前他知道兔子会假孕之后,也查过一些有关兔子这种小兽的书目。
听说兔子怀孕之后会筑巢,用干草打造一个温暖安全的小窝,在这个小窝里,兔子会很有安全感。
他今日才知兔子的世界是这样的。
看起来的确很暖和舒适,而且,有种令人心安的幸福的味道。
顾明昼倏忽低声开口,笑了笑,“尊上不急回去的话,可否让我进去躲雨?”
闻言,沈洱微微一滞。
他本以为顾明昼会觉得他窝在树洞很可笑,就连沈洱自己,被发现的时候也觉得有点丢人来着。
但现在,顾明昼说他也想钻进树洞里,沈洱突然就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丢人了。
半晌,沈洱挪了挪身子,从树洞洞口让出一小片地方,他故作嫌弃道,“进来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顾明昼笑了声,很快便钻了进来,无比自然地从沈洱怀中抱过小崽。
他一进来,巨大的树洞都显得狭窄许多,沈洱被他挤去角落,开始后悔答应让顾明昼进来了。
烦人的顾明昼,长那么大一坨干嘛?
两人膝盖相抵,紧紧贴依,温暖的呼吸很快粘连纠缠在一处,不可分交。
天地宁静,只听得到雨声和心跳。
兔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在潮湿空气里氤氲,兔子的侧脸很好看,兔子的呼吸也很温热,吹拂在他颈侧,令顾明昼有些无措,他垂下眼睫,按耐住心口涌现上来的躁动。
又来了,他的心又像中了诅咒一样,跳得很快,快到让他下意识想要按住胸口,担心会被某些人听到。
真的是诅咒么?
为何知道沈洱失踪的那刻,他会心慌意乱紧张失措?
为何见到沈洱和孩子没事,又会立刻安心感到庆幸?
其实,他又不是兔子,怎会蠢到以为是诅咒。
顾明昼自嘲地低笑了声。
原来祖母说他自欺欺人,是这个意思。
他沉沉望着沈洱的发顶,俯下身子,忽然有种想要再靠近眼前人一些的冲动,可他忍下来,只在怀里小崽的额头轻轻亲了亲。
“什么时候回去?”沈洱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问顾明昼。
“等雨停了再走吧。”
他突然不那么急着回去了。
“谁管你,你不要挤着本座,”兔子嘟囔了一声,觉得顾明昼比他还要奇怪,“顾明昼,你今天是不是脑子坏了……”
顾明昼淡笑了声,没有反驳。
兴许他真的脑子坏了罢,但是,漫长人生偶尔犯一次蠢,又有何不可?
家的构造竟可以如此简单,一颗遮风避雨的参天古木,容纳着他和他失而复得的两只兔子。
顾明昼闭了闭眼,坦诚听到自己的心声——
万幸,一切都好。
他是个幸运的人。
*
翌日一早。
从飞书得知沈洱安然无恙的消息,苏卿言立刻赶到了顾明昼的住处,望着正在啃鸭腿的沈洱,就连他都不自觉松了口气,有种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幸好沈洱没事。
否则顾明昼真要大开杀戒了,多恐怖。
“顾师弟?”苏卿言给沈洱带了一些香梨,朝内室看去,正巧看到捏着哨子逗小崽高兴的顾明昼。
他忍不住暗暗咂舌,师弟这是完全进入老父亲这个角色了。
听到他的声音,顾明昼抬起眼,轻轻“嗯”了声,“师兄来还带什么东西。”
苏卿言笑了笑,把香梨搁在桌上,“客气什么,总也不好空着手来不是?”
顾明昼:“下次带点贵的。”
苏卿言:……
我欠你的是。
不远处,吃着鸭腿的沈洱望见他带来的香梨,拿起一个啃了口,甜滋滋的汁水很快冲淡了口中的腻感。
他假装埋头吃着,实则竖起耳朵听他们交谈。
“那个,魏燎的事情……”苏卿言此行前来,其实不止是为了探望沈洱,想必顾明昼也能明白。
果然,顾明昼自床头起身,将哨子挂在腰间,瞥了一眼苏卿言,“师兄竟还在意其他宗门之人的死活,未免太博爱了几分。”
苏卿言挠了挠脸,讪讪道:“你知道的,他毕竟是我表弟,你打死他,我不好跟家里交待。”
魏燎是剑仙苏家旁支的孩子,也是唯一继承到剑仙天资的苏家人,而苏家嫡系长子苏卿言,虽同样拜入宗门,却天赋平平,不擅剑术。
闻言,顾明昼自桌上捡起一只梨子,拿在手心仔细端详,低声道:“这是魏燎与我的仇怨,与师兄何干,尽管让剑仙来寻我报仇。”
苏卿言险些被这话呛死,苦口婆心道,“等到我爹寻你还了得,要我说,能不能让他过来给沈洱道个歉,沈洱想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只要沈洱一句话,我立刻去提他过来。”
顾明昼没有回答,眸光渐冷下去。
苏卿言被他这眼神盯着,浑身都发毛,连忙转开眸子,看向还在和鸭腿撕扯搏斗的沈洱,“沈洱,尊上,能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话音落下,沈洱抬起头,看向苏卿言。
他一下子想起昨日苏卿言“舍生取义”去抱魏燎大腿的情景,沈洱煞有介事地拧眉思考片刻,道:“行啊。”
听到他的话,苏卿言面色稍缓,感动地道,“昨天真是没白救尊上,我就知道尊上一定心肠很软……”
他还没说完,又听沈洱道:“要想本座原谅他很简单,让他跟本座用天道起誓,一辈子当本座的奴隶吧!”
苏卿言:?
你们两口子没一个有善心的么?
“师兄求他还不如求我。”
顾明昼也觉得好笑,他家兔子分明跟他一样记仇,苏卿言竟能说出沈洱心肠很软这种胡言乱语来,这下可好,要跟他一样永生永世当兔子的奴隶了……
顿了顿,顾明昼反应过来,若是沈洱要魏燎当他的奴隶,岂非日后要三个人一起相处?
“不可。”顾明昼骤然开口,“要什么奴隶,人可以被杀但不可以被羞辱。”
苏卿言弱弱开腔:“那个,被杀还不如被羞辱呢。”
“师兄不必说了。”顾明昼眉头紧蹙,不容置疑地道,“总之我不同意。”
听到顾明昼跟自己唱反调,沈洱一拍桌子,气势汹汹道:“本座的姓顾的奴隶,你没有资格替本座权宜,此事本座已经决定了,既然是表侄的表弟,本座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说罢,他转头看向苏卿言,大发慈悲似的道:“去吧表侄,叫他过来给本座负荆请罪,本座可以饶他一命,让他当本座的奴隶赎罪。”
苏卿言:“……”
这俩人怎么说的好像魏燎已经感恩戴德要上赶着当奴隶似的。
昨日险些被顾明昼杀了,此时魏燎还不知在哪处躲着,他还真是天生老妈子命,伺候完这边伺候那边。
“那我这去找他说,昨日的事,的确是魏燎做错了,我替他给尊上道个歉。”苏卿言习惯性地给自家弟弟擦屁股。
临要踏出门槛时,却听沈洱极小声地开口,“还有,昨天谢谢。”
苏卿言脚下微顿。
他轻笑一声,继续迈步离开,只是脚步略微轻快了些。
顾明昼自然也听到了沈洱的话,他眸光微暗,看向手心里苏卿言送来的香梨,收回目光,重重咬下一口,
——蠢兔子怎么没跟他说过谢谢。
沈洱没有想那么多,虽然谢谢两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很别扭,但是看到苏卿言给自己道歉,他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这件事跟苏卿言又没关系,苏卿言救了超坏,他不讨厌苏卿言。
“昨日和师兄做什么了?”顾明昼状似无意地淡声问。
沈洱头也没抬,咔嚓咔嚓地啃着梨,“没做什么,你师兄人还挺不错的,比你强多了。”
顾明昼脸色黑了黑,似笑非笑道:“是么,我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