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兔子揣崽碰瓷(14)
作者:何所往
“把孩子抱走。”
他眸底笼罩着一层阴霾,对那老头淡声开口。
老头早已被沈洱突如其来的变身吓到腿软,忙不迭地抱着孩子钻进了书肆里,把店门紧紧关闭。
沈洱喉结轻滚,直觉告诉他,他要完了。
这种时候,他该怎么办?
快想想办法啊,再不想办法,估计顾明昼下一句话就是要问他想怎么死了!!
可他一开始,不是想要逃跑的,只是因为那本书不小心被烧掉,他怕被顾明昼收拾才要跑,不是故意要逃。
这些说出来顾明昼肯定也不会相信,在顾明昼眼里,他一定是偷偷跑出来要做坏事。
怎么办?
顾明昼冷然地望着他,手中长剑泛着骇人的月光,一步步朝沈洱走过来,每一步就像踩在沈洱的心尖上似的,把他的心踩得一沉再沉。
“想逃去哪?”
话音落下,沈洱猛地一颤,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摇摇头。
“那你下山做什么?”顾明昼淡淡道。
沈洱就是本能地摇了摇头,实际大脑一片空白,哪里想得到什么借口。
他下意识用余光瞥向四周,暗暗思量自己逃跑的路线,却倏然看到方才那老头和小孩提到的书肆。
一瞬间,沈洱灵机一动,想也不想地开口道:“我、我不是要逃跑,我是来买书的。”
闻言,顾明昼动作微滞,垂下眼睫,仿佛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沈洱的后话。
“那个,”沈洱见他停下动作,松了口气,又赶忙绞尽脑汁地编着借口:“你给我的那本育儿书,我不小心弄坏了,但是你说明天要提问我,所以我……我就跑出来买书了!”
简直是完美无瑕的理由,顾明昼一定会相信的,沈洱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可听到他的话,顾明昼似乎轻嗤了声,那声音微乎其微,轻到沈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买书?”他反问。
“真的。”沈洱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扎越低,泥水和雨水滴滴答答地从脸侧发丝滑下来,加上满身的血痕更是惨不忍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沈洱紧张地拧着自己满是泥巴的衣角,低声道,“我只是害怕你生气会封印我,真的。”
“我本来没有想跑的。”
“你别生气啊。”
“顾明昼,你相信我好不好。”
顾明昼没有出声,只静静凝眸望着他,似乎在审视沈洱的话中有几分真假。
偏僻的长街亦很安静,只听得见淅沥雨声洒落在地。
在这漫长的沉寂里,沈洱煎熬极了,低垂着头,还在等待想象中顾明昼下一句的冷嘲热讽,直到半晌都没有听到声音,他自暴自弃地想跟顾明昼坦白时,身前人却忽然开了口。
“过来。”
沈洱怔了怔,立在原地没动,耳边倏忽听到一道低低的叹息,紧接着,头顶被一片阴影缓慢遮住,他恍惚地抬起头,呆呆看着面前人靠近过来。
阴冷湿寒的雨水和乌云密布的天空被小小的纸伞隔开,好像一下子带他从冰天雪地来到温暖花房,离得这样近,周身空气似乎都有了些暖暖的温度。
沈洱鼻尖嗅到一股清淡的竹香,心脏突然快跳了下,
——顾明昼身上的味道。
他仰起头看向顾明昼。
对方神色平静,仿佛无事发生般,轻声催促:“不是要买书么,去买啊。”
顾明昼相信了他的话么?
“快点,买完回去睡觉了。”顾明昼压低声音,指尖在他肩头轻轻朝书肆的方向推了一下。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沈洱心头的忐忑不安一瞬消散,眼睫微微颤抖着,眼睛越睁越大,像是盈着一潭亮亮的水光。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被人相信是这样愉悦开心的事,就好像顾明昼一句话就把他肩头的重担接了下来。
眼眶热乎乎的,心跳也格外的快。只是不知是谎言未被揭露的心虚,还是什么其他别的难以捉摸的东西。
沈洱哽了一下,拔腿就要冲进书肆里,“本座现在就去买。”
还没跑远,就被顾明昼轻轻拽住衣袖。
“稍等。”
顾明昼把他拉到身边,幽幽开口,“今日之事下不为例,下次再不告而别,我可能会打断某些人的腿,记住了?”
沈洱:“……记住了。”
可恶的顾明昼,先给甜枣后打巴掌,搁这驯狗呢,果然还是很小心眼!
第11章 新衣服
(十一)
沈洱跟在顾明昼身后走进书肆,这是间年头很老的书肆,房梁上积着灰尘,书架上的书也像是很久没卖出去过的样子。
他看向那被吓得躲在柜台下的老头和小孩,哼哼两声:“出来啊,不做生意了么?”
这两人刚刚还说要养他呢,这会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仙尊,劳仙尊把这妖孽收了吧!”老头欲哭无泪地开口。
闻言,顾明昼淡淡道:“没事,出来吧,我是颐清宗弟子,他也不是妖孽,方才是被我用法术变成了兔子。”
听到颐清宗三个字,老头才壮着胆子从柜台下冒出半个脑袋,看向沈洱和顾明昼:“那、那你们要什么书?”
“教人生孩子那种书。”沈洱毫不犹豫地大声说出来。
书肆内短暂地陷入了寂静。
顾明昼额头猛跳,一把捂住沈洱的嘴,老头也一把捂住身旁小孩的耳朵。
“二位仙尊,小店是正经书肆,没有那种书啊。”
顾明昼轻吸了口气,用剑鞘敲了一下沈洱的脑袋,低声道:“不是那种书,是要与孕妇生育有关的书。”
老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仙尊稍候片刻。”
沈洱吃痛揉着脑袋,不明所以地问:”干嘛打人,本座哪里说错了?”
“你没错,他想错了。”跟傻子解释实在麻烦,顾明昼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眸光复又落在沈洱满是污泥浊水的衣服上。
殷红斑斓的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更加显眼瞩目,活像刚从破烂堆里爬出来似的一只小破烂。
长剑剑尖轻轻挑起沈洱湿透泥泞的衣角,顾明昼眉宇微挑,“挨打了?”
他方才出来找兔子时,听说街上有位世家少爷和乞丐当众起了争执,不出意外的话,顾明昼在城中看见的乞丐好像只有眼前这个。
沈洱摇了摇头,“开玩笑,本座岂会被打。”
“那这是怎么回事?”
顾明昼道,
“从山上滚下来了?”
沈洱:“……”
读心术!他一定又用了读心术!
沈洱干咳了声,眼神乱飘,小声说道:“怎么可能,本座哪有那么蠢,其实你说对了,本座的确刚刚跟几个元婴期修士大打一场,虽然本座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但自己也稍微受了些皮外伤,把衣服也弄脏了些,不过不碍事。”
顾明昼:“哦。”
沈洱怕他不信,刚要再解释一番,却被顾明昼轻声打断,“换身新衣服吧,你这身该不会穿了三百年没换过?”
话音落下,沈洱噎了噎,他被封印三百年是谁害的,当事人居然还有脸说,而且他根本不脏好吧。
他嘴硬地道:“本座、本座每天都用法术清洁自己的,你那什么语气,你该不会觉得本座很脏吧!”
老头把书取了回来,毕恭毕敬地递给了顾明昼,顾明昼边从腰间取出铜钱,边低声敷衍着沈洱:“是,尊上很干净,不想换就算了。”
沈洱看着他接过那本书,脑海里浮现出方才那个撞到他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连忙道:“本座身子干净,就是衣服不干净了,你要是真心想给本座换,也不是不行。”
顾明昼瞥他一眼:“算了,我没带什么钱,既然尊上也不是那么想要,依我看还是下回吧。”
“别!”沈洱捉住他的衣角,脑袋上还湿漉漉的,插着几根草叶,可怜兮兮地道,“顾明昼,我刚刚不想要,现在突然很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