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96)
作者:经年未醒
“兖州真是邪了门了。”
明德宫詹事怀文耀约了人吃酒, 在酒楼里听到一群乌衣郎君在口诛笔伐兖州小神童, 当即就坐不住,扔下友人纵马往明德宫赶, 找到太子闻端将城中传言一说:“这么一来,咱们的安排基本上全部白费了。”
外头的百姓不知道,他们明德宫可是知道,兖州军在邹山打下了一个木堡,徐州想摘桃还被蹶了回去。
卢乡侯之女在攻山之时出力不少,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这会儿骂得厉害,之后打脸也打得更厉害。
“这兖州真是够邪门的,总能化险为夷。咱们想了多少办法,总也动不了兖州。”怀文耀忍不住发了牢骚。
闻端沉吟片刻,道:“你说,外头那些传闻会不会是席豫叫人传的。”
“席豫没必要做这种事啊。”怀文耀擦了一下额上的汗,“臣以为,兖州送来请功奏牍是想要钓鱼,看谁按捺不住想要跳出来咬钩。可如今这么一手,不像是席豫的做事风格。这水是搅浑了,可也太浑了。”
“那就不是席豫,这的确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闻端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怀文耀擦了把汗,又擦了一把,才说:“这臣一时也看不出来。这建康京的百姓都蠢,一两句话就被人带着跑,前头他们多推崇兖州小神童,现在就骂得有多狠,那话呀……臣都听不下去了。”
闻端垂眸沉思片刻,想叫人去试探一下三皇子,抬头就看怀文耀在不停地擦汗,不禁皱起眉:“你很热吗?”
怀文耀擦汗的手一顿,赶忙起身向太子连连告罪:“臣自小就怕热,今儿个这天气也是邪了门了,这才过了端阳没多久就这么热,好在臣不爱傅粉,要不脸早就要被汗给冲得沟沟壑壑不能看了。”说着,还很羡慕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身旁的冰鉴。
“行了,别一天到晚‘邪门邪门’地说,不邪都被你说邪了。”闻端不悦斥道。
怀文耀再告罪,汗也不敢擦了。
闻端看向殿外,白花花的太阳炙烤着石板,天气确实异常炎热。
这个念头在宫人摇动七轮扇将冰鉴里的丝丝凉气送来后就闪了过去,叫了人进来吩咐去试探三皇子,以及柳家的人。
“柳家?”怀文耀惊愕不已,“殿下是怀疑柳家安排的?”
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河东柳死了族中一个优秀子弟,肯定还被打乱了一些安排,却一直按兵不动,不像他们的风格。除非河东柳在邹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一直不对族中子弟的死发难。
可这可能吗?
怀文耀自认,如果他是柳光庭,就算真在邹山有见不得人的事,也得在外面表现出对族中子弟的死追究到底。士族之间的抗衡就是这样,你弱他就强,你一直弱,连族中子弟都护不住,人心就散了。
“孤自有用意,让你们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多问。”闻端不喜同手底下人解释太多,将人打发出去。
一个荆州,一个兖州,这两个宋国的战略要地闻端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否则没有兵权,就算将来他登基了,也是和他的父皇一样是个傀儡皇帝。他其实也想拿下同样地处要地的襄州,只不过襄州是席氏的大本营,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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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的动向兖州一直关注着,风向一变,席豫就收到了信。
他送去建康的奏牍有两份,一份是给骆乔请功的,一份是陈明邹山木堡的。他打了个时间差,将两份奏牍先后送去,试探试探谁按捺不住跳出来咬钩。
哪里晓得,有人来了这么一手,引得各路牛鬼蛇神忍不住都出动,想查清楚究竟是谁这么不讲究。
席豫思忖片刻,传信叫送第二份奏牍的驿吏再在广陵郡驿站多住两天,给那位神来之笔多几天功夫折腾。
然后又差人去高平郡送信,告知骆衡、周访建康的动静,尤其是被建康百姓骂得很惨的骆乔,让他们好好安抚她,过几日就给她正名了。
从鲁郡到高平郡,快马加鞭不过一日,收到席使君送来的信,周访忍不住就在帐中大骂建康人不是个东西。
“我们骆丫头是他们能随便骂的?要老子说,那些狗东西都该丢到前线去,一天天吃得太饱了,除了说闲话还会什么?!”
“你消消气,大热天的火气还这么大。”骆衡倒了杯凉水给周访。
周访吨吨吨一口气喝完,还是火气大:“这谁看了不气!骆丫头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干啥了,要被建康那些瘪犊子骂奸邪小人?!”
“人云亦云,乌合之众。”骆衡看了也生气,只是百姓向来盲从,三人成虎,现在他们骂骆乔奸邪小人,就跟之前传她能目射霹雳口吐红焰一样。他们哪里见过有谁能目射霹雳口吐红焰,他们甚至都没见过骆乔本人,只不过是说得人多了就不在乎真相了。
“对了,骆丫头呢?三公子,还有那两个小子呢?”周访朝帐外探了探头,平时四个孩子在营地里闹得很,今天营地却安静得只剩蝉鸣了。
骆衡道:“带着人上邹山去了,说要打山鸡来做炮鸡吃。”
“这几个小鬼倒是挺会玩儿啊,成天到处疯,书也不读了。”周访头疼道:“我家那小子本来就不爱读书,这下被三公子和骆丫头带着,更是玩儿疯了,待回去怕是收不了心。我真是后悔叫他一道跟来。”
骆衡笑道:“你家阿鲤活泼还不好?我倒是希望我家骄骄活泼一点儿,别整日捧着书,好在铁牛总带着弟弟玩儿,要不然骄骄还不得长成个书呆子。”
“你能不炫耀吗?!”周访一个白眼都快翻后脑勺去了。
骆衡大笑。
两人说着话,就听由远及近传来热闹的嬉笑声,骆衡对周访说:“孩子们回来了。”
话落没多久,席臻一马当先跑进大帐,然后就是周道源,两人进来就找水喝,嘴里喊着“热死了,热死了”。
再之后是骆乔和骆意一道进来,骆乔手中还抱着一个黑黄相间毛乎乎的东西。
“阿爹,周伯伯,你们看。”骆乔献宝一样举起手中的毛团,“我们在山上捡到的。”
那毛团动了一下转过头来,对着骆衡和周访凶巴巴哈气,然后在骆乔手中不停扭动不让她抱。
竟是一只看起来只有二三个月大的小虎崽。
小虎崽又扭过头冲骆乔哈气,呀喵呀喵叫,然后低头一口咬住骆乔的手腕子,乳牙都没长全,咬人完全不痛。
“这老虎崽子叫起来怎么像鸟叫,呀呀呀呀的,哪有百兽之王的威风。”骆乔把手腕从虎嘴里拿出来,又得到一阵凶巴巴的呀喵呀喵。
小虎崽像是知道自己的叫声被骆乔嫌弃了一样,在她手里挣扎扭动得更用力了,骆乔干脆松了手要把它放地上。哪知她手劲儿才松呢,小虎崽就一跃跳到旁边骆意的怀里,虎妈把它养得好肉嘟嘟的很有分量,骆意那瘦弱的小身板被它一冲,差点儿没站稳。
小虎崽在骆乔的手里凶得要命,到了骆意怀里倒是乖巧了,团起来让他抱着。
“它还小,等它长大就是嗷嗷叫了。”骆衡道:“这么小的崽子应该跟在母虎身边,怎么被你们捡到了?”
“母虎死啦。”席臻给骆乔递了杯水,又给骆意递了一杯,看他要抱着小虎崽没手接,还很体贴的喂到他嘴边,“我们就是听到呀呀呀呀的叫声,还以为是什么鸟呢,走过去一看,是这个崽子在叫,母虎已经没气儿了。”
骆意说:“母虎看起来没有死太久,天气这么热,就算山里比较凉快一点儿,母虎死太久了也该腐了。我们看了一下周围,还有母虎的伤,不像是被什么动物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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