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60)
作者:经年未醒
若非未免授人以柄,别说回来成国公府,林楚鸿都想叫人一把火烧了这鬼地方。
如果骆乔没有那股子神力,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人心能有多毒,对一个九岁的孩子下这等毒手,林楚鸿这次真是见识到了。
马车进来后,骆广之带着一家老小迎上前去,林楚鸿一言不发转去嘉宾院,听了骆崇绚和骆鸣珺在祠堂里罚跪,她亦没有任何表示,并吩咐仆役们开始收拾行李。
“阿娘。”骆乔把被子拉到鼻子下面,等诊脉的杨大夫出去开药后,小小声唤母亲,“我要躺几天呀?”
林楚鸿想了想,说:“三天吧。三天后我们去拜见了席司徒,就出发回兖州。”
“好耶。回家,回家。”骆乔踢了踢被子,“我好想阿爹和骄骄。”
“别踢被子,当心着凉,那就真生病了。”林楚鸿把被子给掖好。
骆乔嘿嘿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拉住母亲的,撒娇:“阿娘,您不要生气,我是听到说他们还抓了人,就将计就计去救人的嘛。我这么孔武有力,寻常人奈何不了我的。您看,我救下了五皇子和蒋隽,要是没有我,他们就惨了。”
“你呀,胆子怎么就这么大。”林楚鸿轻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又生气又心疼,心里又还有骄傲之情。
她一直教两个孩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能帮别人一把就帮一把。两个孩子都很有正义感,就是铁牛这胆子太大了些。
“阿娘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吗?”林楚鸿教训道:“你明明可以把那两个人抓住,回来告诉阿娘,再胁迫那两人带路。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骆乔说:“可是,时间不等人呀。我在麻袋里听到他们很着急地要出城,这出了城要再找人就难了。而且,若是那两个人嘴硬不肯带路怎么办?”
女儿说的也有她的道理,可作为母亲,林楚鸿只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安好无恙,“总之,你以后不可再如今日般鲁莽行事了。”
“……哎呀,我肩膀好疼。”骆乔嘤嘤,“那两个人套我麻袋的时候,还打了我一棍子。”
林楚鸿立刻把骆乔扶起来,解开衣裳一看,右肩红紫了一大片。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林楚鸿急吼吼地唤人去请大夫回来。
骆乔乖巧躺下,把被子拉回鼻子下方,捂住自己偷笑的嘴角。
嘉宾院里又是一阵兵慌马乱,这次是真的乱。
正堂里众人还没有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处理好,四房就真与府里离心了。
骆衡要还只是六品,骆广之会发怒,却不会发愁。
“父亲,这乔娘也平安回来了,叫绚儿和珺儿去赔个不是,总归是一家人。”骆武嗫嚅着说道。
“一家人?”姚莹冷笑:“联合外人谋害堂妹,这样的家人我们可要不起。”
姜云梦喊道:“那是四皇子下令,绚儿敢违抗四皇子的命令吗?”
“违抗不了,不会回来告诉祖父,叫祖父想办法。他祖父再不济也还是个一品国公,上道奏牍面呈陛下,难道很难吗?”姚莹道:“也亏得小七命大,要不然,大郎和珺娘等着赔命吧!”
“够了!”骆广之烦得要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个没完。”
姚莹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要走,不想跟这些又蠢又毒的玩意儿待在一个屋里,她恶心。
“这事是因四皇子而起不假,大郎为其帮凶亦是真。我就不说四叔了,陛下怎么也要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吧。父亲,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四皇子到底是陛下的儿子。”
骆广之和胡元玉皆是脸色大变。
陛下要给众人交代,四皇子再是重罚,差不离就是跪个几日再罚抄书,那骆崇绚这个帮凶怕是……
“父亲,父亲,该怎么办啊?”骆武终究不是一蠢到底,听了姚莹的话,他彻底慌了,“绚儿他不能有事啊!他可是咱们府上嫡长子啊,他不能有事的。”
胡元玉和姜云梦都大哭起来,叫骆广之赶紧想办法。
姚莹懒得再听这些,离开正堂,叫喜翠去准备些吃的用的,明日去探病。
“今晚就备好,四房估计会提前走了。”姚莹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羡慕。
“七姑娘遭了这么大的罪,大郎和二姑娘就只是跪祠堂,奴听了都生气。”喜翠忿忿不平,“公爷和夫人真的是偏心得没边儿了。”
姚莹嗤道:“等着吧,他们不教儿子,自有人替他们教。二房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姚莹说这话时可没想到,第二天就应验了。
宫中一道圣旨下来,著作郎骆武教子不严、品行不正、德不配位,夺其官位,杖责二十,罚铜万斤。
骆武都没上前接旨,直接就晕过去了,骆广之亦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成国公,接旨吧。”天使笑盈盈说道:“那些帮着四皇子去城南找人的,都杖毙了。”
骆广之脸惨白,颤颤接过黛色封的圣旨,送了天使出门。
关了大门,一转身,人一软,也晕了过去。
第43章
闻敬跟着寿昌长公主回到宫中, 后者去了显阳殿,他不得皇帝召见去不得,往含章殿去给皇后请安的半路, 被含章殿的内侍拦下, 言皇后娘娘知他今日劳累惊惧,让他早些休息, 不用去请安了。
闻敬沉默了片刻, 遥遥向含章殿的方向奉手行了个礼, 转向平就殿的方向走。
回到平就殿,早得了消息心急如焚的杜昌迎上来,一叠声地关心。
“我没事儿。”闻敬四下看了看, “那两个呢?”
杜昌恨道:“殿下, 那两个丫头说怕晏昵殿报复,跑得比兔子还快。也不想想, 晏昵殿真要报复,她们能跑得掉?”
闻敬笑了笑, 道:“不在更好。杜昌,去把浴盆里打满水。”
“是呢,是呢, ”杜昌连连点头, “奴早烧好热水备着, 就等殿下回来,殿下今日受苦了,泡一泡热水, 睡得更好。”
“不是。”闻敬摇头说:“浴盆里打冷水。”
“殿下?!”杜昌傻愣住, 这大冷天的,泡冷水, 这不是找病么。
“去吧,我自有我的用意。”闻敬道。
杜昌一个劲儿地摇头:“可是殿下,您病了,要是找不来御医,您又得熬病,万一……万一……”
“万一熬不过去,那就是我的命。”闻敬拍了一下杜昌的手臂,“我不信我的命就到此为止,快去吧,你不想看闻旭更惨一点儿吗?”
杜昌当然想看四皇子更惨,可那也不是用自家殿下的命来换啊。
“杜昌,你家殿下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拿这条命去赌了。”闻敬沉静微笑的模样没有一点儿十岁孩童的影子,“赌赢了,你跟着我鸡犬升天。赌输了……你自己想办法活得舒坦一点儿吧。”
杜昌红着眼眶猛地转过去,粗鲁地抹了一把脸,去打冷水。
闻敬把外衫一件件脱掉,只着里衣,坐进冰冷刺骨的浴盆里,没一会儿就冷得脸色白发嘴唇发紫,不停地打摆子。
他们三人没有被真正丢到城外或者被拐卖,皇帝很可能会想大事化小,毕竟干出这种蠢事的是他的儿子,他一国之君要脸。
可闻敬岂能叫他们如愿。
这次没有重罚,闻旭绝对敢有下一次,届时他还能好运地被骆乔救下吗?
只要他病了,命悬一线,就会有人给他出头。
闻敬从冷水里出来,又在外头站着吹冷风吹了半个多时辰,头开始发晕之后,他叫皱着脸守在一旁的杜昌把他扶到床上去。
“去收拾干净,别叫人看出来。明日一早你去含章殿求皇后请御医,闹一闹,但要有分寸,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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