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57)
作者:经年未醒
闻端帮忙问:“那四弟……”
“陛下叫四殿下好好跪着反省呢。”赵永朝闻端躬了躬身,道:“奴还要去安排人寻三殿下,奴告退。”
闻端点了点头,闻旭挺直的上身顿时垮了,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又呜呜哭起来喊“父皇,我知道错了”。
“赵常侍。”闻震唤住走开的赵永,问道:“父皇有没有说,五弟该如何?”
“五殿下?”赵永摇了摇头。
闻震微垂眼睫,向赵永颔首,赵永看他没有他话,就快步离开办差去。
“二弟,咱们先出宫吧。”闻端道。
闻震点了点头,等闻端再教训了闻旭几句,才叫人推着轮椅与太子一道出宫。
宫道上,太子道:“老三一向最护着老四,现在老四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不见踪影,心够狠的。”
闻震沉默了片刻,才道:“无论是谁,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三弟也一样。”
正好到了东止车门外,闻端垂眸扫了闻震一眼,不紧不慢说道:“老三害你这样,你倒是还为他说话,心够善的。”
闻震脸上表情变了两变,垂头弯腰,道:“恭送太子。”
待闻端上了马车走远,闻震才抬起头来,叫力士抱他上车。
坐在马车里,没有第二个人在,闻震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靠着车里放的软枕,轻揉着自己不良于行的那条腿,问车外的侍从:“闻绍还没找到吗?”
侍从道:“三皇子与谢舍人被冲散后,就一直失踪。”
“明里暗里那么多护卫,愣是没一人跟上闻绍?”闻震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他恐怕是不想蹚闻旭的浑水罢。他倒是还有点儿脑子,闻旭就是纯粹的又蠢又坏。”
闻震又问:“干办处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出来?”
侍从道:“这次抓到的东魏细作是由张郎将亲自审问的,咱们的人只能在外围活动,里面的消息打探不到。”
闻震闭了闭眼,片刻后说:“打探不到便罢了,叫他小心办事,张瑾此人掌着间者谍报,最是多疑,又心狠手辣,一个细小的破绽都能被他察觉,有个万一,我是没办法救他的。”
“是,小的定会好生叮嘱他。”侍从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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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干办处,设在兵部四部之外,归兵部尚书直管,专司间谍的派遣与管理,审讯抓获的敌国奸细。
衙署设在皇城之西,门脸毫不起眼,里面却大有乾坤,尤其是干办处的暗狱,机关重重,被抓进去的就没有活着出来过的。
此时,暗狱的甲字讯房里,潜伏为素影园乐工的东魏细作被倒吊起来,讯问差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郎将,此人是个硬骨头。”内候官汪充在张瑾身侧道。
张瑾冷笑一声:“再硬的骨头,进了我干办处暗狱,也能给他打碎了。无论手段,撬开他的嘴。”
“是。”
汪充走进讯房,从墙上拿过一根乍一看平平无奇的铁棍,细看,上头密密的都是倒刺,倒刺间是干涸的血迹。
他把铁棍在细作面前过两眼,在细作的惊惧中,笑着说:“看到这个没有,我一棍下去,你这身上就会带下来一片血肉。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死的。”他叫差人用竹竿架起细作的上身,竹竿挂在两旁的柱子上,细作的腰弯折成一个要断掉的弧度。
“啊啊啊……”细作痛苦惨叫。
汪充用铁棍顶住他的下巴,叫他看墙上,“看到没,这还都是开胃小菜,待我一寸一寸打断你的骨头,就不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硬。”
说罢,一铁棍狠狠抽打在细作身上,带起一阵血花。
张瑾伴着惨叫声和血腥味,慢悠悠就着一杯粗茶吃着几块干巴的果子,丝毫不觉得这些玩意儿难吃。
他是被从家中急招来衙署的,上元佳节还要办案,他心情很不好。
“郎将,宫里来人传话。”一名令史进来禀报。
“来的是谁?”张瑾问。
“中常侍曹邑。”
“他?”张瑾放下茶盏,大步出了暗狱。
第41章
“曹常侍, 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暗狱里来了。”
张瑾身着绯玄二色窄袖劲装,头戴饰绯缨银质束髻冠,悬胆鼻中和了吊梢眼的锐利, 乍一眼很英俊, 再一眼给人一种锋利血气的气质,气弱心虚者不敢与之长久对视。
他大步走到干办处设在外头的简陋正堂, 一掀衣摆在主位坐下, 很敷衍地与曹邑见了个礼。
干办处不说干办处, 非要说暗狱,就说气不气人吧。
中常侍为三品,干办处郎将为五品, 张瑾如此行为实为不敬, 曹邑的表现却丝毫不以为忤,在左下首坐定后, 道:“这次抓到的细作全权由你审讯处置,任何人不得插手, 你且放心审便是。”
张瑾轻声一嗤,态度非常嚣张:“想从我干办处捞人,也得看过不过得了暗狱的重重机关。”
曹邑看着张瑾, 后者略一挑眉, 两人沉默对视。
外头守着的俩差人瞧瞧往里一看, 好家伙,针尖对麦芒啊这是。
“咱们郎将和中常侍有什么过节吗?”差人甲用气声问差人乙。
“没听说啊。”差人乙同样用气声回,“不过咱们郎将的狗脾气, 有谁跟咱们郎将没过节吗?”
差人甲点头:“你说得是。咱们郎将未到而立就已五品, 是挺招人恨的。”
差人乙:“那这样说,席大公子岂不更招人恨。”
差人甲:“那能一样?席大公子门阀出身, 品评上上。”
差人乙:“对哦。”
约莫一炷香后,正堂才再有声音,俩差人立刻不再气音闲聊了。
“满朝都看着干办处,你自己有点儿数,人是从素影园里抓出来的,晋王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哈,晋王?他想怎么样?他能怎么样?”张瑾哂道:“现在最不敢动作的就是他了,不然就是心虚。”
曹邑道:“晋王世子去了京兆府。”
“我知。”张瑾点头,“原本我也想去看个热闹,还打算帮王预那老和稀泥的审审拍花子,谁知下头就来报在素影园里抓到了一个东魏细作。晋王世子去了又怎么样,长公主也在,动了她的心肝肉,她能让谁好过?”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曹邑揉了揉眉心,掩去一丝疲惫之色,“兖州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动作,你尽快审出结果,别让席豫拿捏了你。”
“你在关心我?”张瑾讽笑。
“我……”
“大可不必。”张瑾打断了曹邑的话,“你可千万别关心我,我害怕。”
“曹启!”曹邑低吼。
“别!”张瑾一只手竖起来拒绝曹邑,“我十二岁就改姓张了,还是你给我改的,你忘了,大!哥!”
曹邑微微垂首,声音卡在嗓子眼里,“我……当时……”
“我知道,你不得已嘛。”张瑾笑得很浑。
他十二岁更名换姓被送去西魏潜伏,辗转十数年从西魏到东魏,九死一生才回来。
于国,他理解曹邑作为当时的干办处郎将挑选他们这一批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姑娘潜伏西魏的做法,他们是在用另外一种形式守卫自己的国家和国中之民。
可于情,张瑾无法劝说自己与曹邑和解,幼年家乡遭灾,大哥明明在母亲临死前是答应过要保护好他的,最后却是第一个挑选他去往险境,一句解释也没有。
那一批间者三十人,最后只剩张瑾一人活着回来了,回来后他接掌了干办处,比历任郎将都要心狠手辣,被不少人私下称作“张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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