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5)
作者:经年未醒
二哥林裕和三个林橘点头:“只要你与妹夫日子和和美美,比什么都重要。”
林卷对妹妹说道:“好在妹夫争气,你与他好好过,不只是父亲,我们也看得出他是个有出息的,今后你们夫妻二人有什么困难,只管跟哥哥们开口。父亲不在了,但哥哥永远是你哥哥。”
这次林楚鸿回成国公府,三兄弟一人出十万两银子,便是给成国公府释出信号——吴兴林家已经分家,今后的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一出手就是三十万两,还是现银运来,难怪四房回府的阵仗那么大,几十辆大车,两三百号人跟着,力士往府里搬东西都搬了将近一个时辰。
林楚鸿没大肆宣扬却也没嘱咐要瞒着,姚莹随便叫人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吴兴林家果然有钱,三十万现银,听说府里的库房都堆满了。”喜翠跟姚莹说打听来的消息,嘴里啧啧有声,惊叹又羡慕。
姚莹语带不屑地说:“商贾人家若没钱,府里也不会巴巴地去同人结亲。”
喜翠低头为姚莹置办香灰,不敢言说国公府的对错,香灰置好后将香炉呈到姚莹面前。
“这四房呐,风光也就是一时。”姚莹夹起烧好的瑞炭置入香灰孔洞中,“兄弟哪能跟父亲比,林家这分了家,每房兄弟今后怕是只顾着自己,这妹妹哪里还顾得过来。别看现在给得多,待到明年,林家兄弟只消一句‘服斩衰’,不送节礼了,这府里还能挑他们理不成?没了林家的节礼,你瞧着吧,我那婆母定然不会给四房好脸色看。”
姚莹将一小块乳香置于银叶上,用手缓缓扇了扇,带着清新柑橘的香气驱散了冬日的沉闷,让姚莹很满意。
“可是,林家若不送节礼了,一时半会儿尚可,时间长了咱们府里的日子怕是……”喜翠看了姚莹一眼,小声说:“不太好过。”
姚莹扇香的手一顿,片刻后,意兴阑珊地把香炉放下。
“你说得对。”
喜翠一惊,立刻请罪:“奴婢……”
“不怪你。”姚莹摆摆手,讥讽一笑:“摊上一个败家子,谁家的日子会好过。”
成国公世子骆武,本事不大,心比天高,娶了个妻子不擅经营,排场却要比谁都大,他们夫妻也是绝配了。
“没想到,偌大一个国公府,最后竟是靠着庶出的四房撑着。”姚莹满眼都是厌倦,“要不是为了雁娘,我是真不想在这府里磋磨了。”
第4章
入了夜,成国公骆广之从饮宴中抽身。
安郡王的夜宴从来千篇一律,美酒,佳人,荒唐放荡,骆广之这几年越来越不喜安郡王的做派。
荆州告急,他还有心思荒.淫,嘁!
“公爷,到了。”
驾车的力士在外唤道,假寐的骆广之睁开眼推开车门出去,小厮已经把车凳放好,管家骆上带着伺候的侍女仆从在门边等着。
“不必,没饮酒。”骆广之挥开仆从,问骆上:“夫人歇息没有?”
骆上道:“夫人在如意院等您,今儿个四房娘子带着七姑娘到了。”他将骆衡的礼单和林家送来三十万两现银的事一一说了。
“林家送来三十万两现银?”骆广之脚步一顿,转向如意院。
“正是。”骆上道:“跟着四房娘子,一道送来的,都送入库中了。”
骆广之微哂:“林雄是个人才,可惜他的三个儿子都没养好,目光短浅,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
骆上附和两句。
人都走了,骆广之也不想过多言论逝者,区区一介商贾并不值得他多费心思量,背着手大步朝如意院走去。
如意院里灯火通明,胡元玉还未洗漱,端坐在正厅等骆广之回来。
“老四家的今儿个回来了。”胡元玉等骆广之坐下,端了茶盏给他。
“回来便回来了。”骆广之不甚在意。儿子回来需要他训导一番,儿媳回来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也值得胡氏专门把他叫来说?
“骆上和你说了林家送来了三十万两现银吧。”胡元玉道。
骆广之慢慢啜茶颔首。
“林家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跟咱们家划清界限?”胡元玉讥讽地撇了撇嘴角,“林家三兄弟没一个肖其父,得罪了咱们家,他们在国中的生意就不怕做不下去?”
一开始胡元玉看到三十万两着实在心里泛上喜意,有了这三十万两,正好可趁着年节时分走走礼,为二儿在朝上疏通疏通,好尽快升到五品。
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然而之后管事来报,林家送来的三十万两现银已经悉数清点入库。
胡元玉这才惊觉不对劲儿。
以往林家每年都送来不少财物,但不是一次性拿这么多银子出来,各种节礼送来金玉绫罗香料等等,讲究的是一个细水长流,联络两家的感情。
吴兴林家的确家大业大,可三兄弟一分家,再大的家业也摊薄了,每家还拿出十万两现银,他们是不想继续做生意了,还是不想跟成国公府继续来往了?
“钱送来了,你就收着。”骆广之放下茶盏,不耐烦道:“林雄死了,四儿媳与她的娘家兄弟到底隔着一层,咱们与林家的关系算是淡了。这样也好,省得朝中总有人嚼舌根。”
胡元玉不甘心,她同意让个商贾女进门,不就是为了那……什么,否则她何必受外头那些闲话。可骆广之决定了,她也没办法,压下心底因不甘产生的怨气,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明儿一早小七来请安,你好好同她说说话。”
骆广之更加不耐烦了:“一个丫头片子,你教些规矩就行了。”
“公爷!”胡元玉提高了音量,“小七可是在陛下跟前都挂过名的。”
骆广之一默,他倒是忘了这件事。
“谁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提过一嘴的人。”骆广之强道。
胡元玉忍着没有翻白眼:“陛下还记不记得是一回事儿,公爷你对小七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骆衡得席豫赏识,公爷焉知席豫不会在席司徒跟前提及骆衡和小七?”
“知道了,知道了。明日我教导小七几句。你先歇息吧。”骆广之暴躁了,放下茶盏,起身大步往外走。
“公爷,你……”
胡元玉话没说完,骆广之背影都看不到了。
没多久,一名仆妇进来。
“说吧,公爷去了哪个屋里?”
“水姬那儿。”
“又是水氏这个狐媚子!”胡元玉的冷静面具瞬间皲裂,挥手把刚才骆广之喝过的茶盏扫飞,恨道:“一个妓院出来的腌臜货,就他不嫌脏臭,当个宝了!”
仆妇垂着头,不敢看正在盛怒当中打砸掀桌的胡元玉,更不敢劝。
胡元玉发泄一通爽了后,叫人进来收拾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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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才蒙蒙亮,嘉宾院东厢房就有了动静,两个半大的丫鬟端着水盆进去,不多时,骆乔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连襟短打从屋里出来。
晚上下了一点儿雪,地上浅浅盖了一层白,骆乔哈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脚,开始每天的晨课。
兖州入冬后,频频有东魏“流民”的影子,在林家报丧的人到的前一日,东魏“流民”洗劫了东平郡无盐县一个村落。频频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挑衅,席使君不能忍,当即点兵点将,骆衡为先锋军幢主,誓要狠狠给东魏“流民”一个教训。
林楚鸿忽闻噩耗,来不及告诉已经开拔的骆衡就匆匆收拾行李,请骆乔的武师傅弓高帮忙照看家中,尤其是生病的小儿子骆意,跟着她陪嫁一路从吴兴到建康再到东平的于妈妈也留在东平郡家中照看幼子,带着骆乔星夜兼程赶往吴兴。
没有师傅在旁监督,骆乔虽然很乖地早起晨练,却放飞自我,根本不按师傅布置的功课来,想练什么就练什么。
她和母亲走得匆忙,最喜欢的银枪都没来得及带,但这难不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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