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376)
作者:经年未醒
这之后,弘农杨氏蛰伏了起来。
有士族底蕴,占据战略要道,在魏建国时族长被魏帝请去长安,当时世人皆以为弘农杨氏要完,却不料魏帝对其礼遇有加,实在是惊了世人下巴。
虽是如此,杨氏族人在魏国出仕的人还是不多,大约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也没有沾染魏国顶层的权力,出仕的子弟任的皆是些不上不下的职位。
“就是这些不上不下的族人,正好保得杨氏在魏国的安稳日子。”骆意说道:“太显眼了,就算魏帝想保,八姓贵族却不会答应。太平庸了,亦早就被贵族瓜分了。”
“这么看来,杨氏的族长是个聪明人。”谢亭说道。
骆意却摆摆手:“那也只是前两代族长了。现在的这位没什么大才,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刚好。”
说罢,他让一旁的书令把准备好的弘农杨氏的情况发给在座各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打西魏,怎么能不把西魏的各方势力调查清楚。
但骆意发下的这份弘农杨氏的资料也过于清楚了,就连杨氏族长去年新纳了一房妾室都写在里面,那妾室身份还不简单,是八大姓之一的贺家的一个庶女。
以八大姓的高高在上,把女儿送去做妾,哪怕是个庶女,也不符合常理。
要说贺家无所图,怕是连三岁小儿都不信。
何况还是选在一个很敏感的时间——西魏帝师嵇合去世,嵇合之子带兵出走,嵇家后继无人瞬间败落。
“杨氏族长难道不知道这是接回来一个催命符?”甘彭不理解。
“知道又能怎么样,”元涛摇摇头,“他没有他的父祖之才,没有破局之法,只能先拖着呗。”
谢亭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咱们是去救他命的,他也拎得清,已经暗中派人回信了。”骆意从袖笼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各位传阅。
杨氏族长在信中十分感激骆乔的帮忙,并答应带着族人和庄园里的奴仆去占领函谷关。
函谷关一旦被占领,司州通往长安的要道就被切断了,函谷关易守难攻,长安的兵过不来,被群狼环伺的司州就是一块大肥肉。
杨氏只一族之人去占函谷关还是很有难度的,所以骆乔这边要出兵牵制住司州的兵马,长安那边最好也能分身乏术。
“开春后,陈兵荥阳、虎牢,威慑河内郡,农耕备战。”最后,骆乔做了总结,将明年战备一锤定音。
治中从事谢亭去跟建康扯皮要钱粮,别驾柳赟去跟洛州商议联合出兵,仓曹元涛计划军资,户曹丁禁和兵曹上官奔计划明年的兵役,功曹康立道和士曹刁诗高准备医药辎重等。
席瞮将各人负责之事一一安排下去,众人领命,这个冬天有得忙了。
待从刺史府出来,元涛一拍大腿:“嗨呀,上当了。”
丁禁问他:“上什么当?”
元涛看着他们这群文官,说:“还是叫那些个耍刀的如愿以偿了。”
众人:“……”
还真是。
康立道喃喃:“骆军师要是到咱们衙门里来,咱们能省多少事啊!”
众人一齐点头:“是啊是啊!”
第277章
进入冬月之后, 许昌下了大雪。
庭中皓色迷迷,仿若天上仙子揉碎了白云飘洒在天地之间。
骆乔在天光微熹时就掀开厚重帘栊,对着外头雪白的一片呵出一口热气, 反手将帘栊捂紧, 不叫冬雪溜进了室内。
随后操起长刀,先来热热身。
冬日, 在温暖的室内, 总是很好睡的。
很不想起床, 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和床榻长在一起,哪怕自律如席瞮也是一样。
他醒来时,一摸身边的位置, 自然没人, 还没什么热乎气了。
他裹紧了被褥,为自己的惫懒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旋即又理直气壮:这世上就没有人比我娘子更自律勤勉,那是因为天降大任与她, 我一个平平无奇普通人,懒一点很正常。寒冬万事休,都猫冬呢, 衙门里也没啥事, 我就睡一次懒觉怎么了。
旋即, 他理直气壮地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
庭中骆乔收了招,先去西边的暖房更衣, 才回到卧室, 诧异席瞮还未起。
往常他虽没自己起得早,却绝不是懒懒赖床的人。
骆乔进了卧室就察觉到席瞮的呼吸并不轻缓平稳, 显然是没睡着只闭着眼呢。
她在床边坐下,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他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
席瞮不胜其扰,迅速偏头张嘴去咬那根手指,骆乔还能叫他给咬着,手飞快一收,看他不动,又去戳。
骆乔笑:“咱们席刺史终于学会偷懒了,可喜可贺。”
“昨日下雪,左右无大事,今日便不早起了。”席瞮不仅自己不想起,还想把骆乔拉进被窝里一起,“下雪天就该围着厚厚的暖裘烤火煮茶温酒。”
骆乔想了想,说:“昨日甘彭他们去冬猎,送了一头鹿来,今日就温一壶酒赏雪,把鹿烤了。”
席瞮嗯了一声,握着他家娘子的手懒懒从床上坐起来,头靠在娘子肩上,如瀑的长发倾泻发尖扫着骆乔的手,她动了动,把人抱住。
“幼时,雪天不想晨起念书练字,父亲就亲自动手把我的被子掀了,把我拎到外头冻醒了才放回去。”他是长子嫡孙,父母对他的要求格外严格,小时候不是不委屈的,也正是这样的严格才长成了后来的无双公子,“那时我就想,待我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下雪天一定不要早起。可是习惯已经养成,就算没有父亲的督促,下雪天我也不会赖床了。”
骆乔笑:“那你现在这是……?”
“我现在有你了。”席瞮抱紧自己的娘子。
现在又有人叫他起床了,那定要赖一赖床。
骆乔顺着夫君的长发,慢慢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学父亲那种粗暴动作,抱你起床,好吧。”
说着,一侧身,右手穿到席瞮膝下,将他横抱起来。
骆乔的力气,别说抱个大男人了,千钧鼎都扔着玩儿的,她甚至觉得自家夫君太轻了:“你是不是又瘦了,我去巡营的时候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席瞮要辩解,骆乔根本不给他机会:“别狡辩,我抱得出来。”她只是力气大,不是感觉不出重量的变化,她连一块豆腐多一两少一两都掂得出来。
席瞮:“……”环着媳妇儿的脖颈,沉默望着房梁。
前几日为冬藏和清点的确忙了些,但他觉得自己没瘦,还是玉树临风的样子。
待洗漱完毕,两人坐下用早膳,厨房那边已经吩咐准备烤鹿。
席瞮看着外头的雪景,想到:“把骄骄叫来一起吧。”
成婚之后,席瞮就跟着骆乔一起唤骆意的乳名。
“他这种天是绝对不会出门的。”骆乔补充:“房门。”
房门?席瞮有些惊讶。
骆乔道:“骄骄是胎里带的不足之症,身子弱,风一吹就倒。”
席瞮说:“那就咱们过去吧。”
话毕,便让仆役去通知厨房,把东西打包了,待会儿去骆宅。
骆宅。
阿爹走马上任相州都督去了邺城,阿娘跟着一起,姐姐成婚搬出去了,偌大一座宅子除了侍卫仆役,只有骆意和骆找找一人一虎。
没人管,这大雪天的骆意根本不想起床。
而骆找找,早就醒来已经在雪地里撒欢打滚了一个多时辰,滚了一身雪。
最喜爱的人今天都这时候了还没有动静,骆找找走到骆意屋前,抖了抖毛把身上的雪抖掉,用头把门顶开进了屋,进去后尾巴一甩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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