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326)
作者:经年未醒
骆崇礼小的时候,骆崇绚还觉得这个弟弟可爱,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很是喜爱弟弟。
可随着年纪增长,骆崇礼愈发得人憎狗嫌,骆崇绚也受不了这个霸王,对这个弟弟嫌弃得不行。
“崇礼不愿意来,他说他讨厌死骆乔了。”骆崇绚嫌恶弟弟,竟是半点儿也没想过要帮他遮掩。
骆广之果然生气了,就在他要唤人去把骆崇礼带过来时,管家进来说四郎君到了。
骆广之再顾不上骆崇礼,叫骆武坐好了有个长辈样儿,让管家把骆意领进来。
他们没注意管家奇怪的面色,骆武也正襟危坐了起来,都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有了动静,但最先映入他们眼帘的不是骆意,而是头顶一个“王”字的斑斓猛虎。
“嗬——”
骆武倒吸一口冷气,要不是想起之前老四家的两个孩子回京也带了头老虎,他就要跑了。
就算知道这是四房俩孩子养着的老虎,他还是吓得腿软。
老虎倒是很客气,见人先打招呼:“嗷呜……”
骆武:“……”
骆武屁滚尿流地躲到里间去了。
儿子怂成这个熊样儿,骆广之简直没眼看,但对骆意纵虎吓人亦相当不满。
“找找,别闹。”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
老虎扭头回去,随后一惨绿少年进门来,朝骆广之端正拜下。
“孙儿意,请祖父安。”
少年鹄峙鸾停天质自然,青丝如墨肤如玉,貌若好女艳独绝。
骆鸣雁成婚那年骆意跟着母亲和姐姐一块儿来过建康京,那时他还只是总角孩童,身体不好,面上总带着病气。
骆广之不喜欢看病病歪歪的孩子,又因当时分家之事厌上林氏,认定就是林氏撺掇着孩子闹。因此,无论是对蛮横的骆乔还是乖巧的骆意,都一视同仁的不喜。
但多年过去,当初的情绪骆广之淡忘了许多,加之日日对着骆武、骆崇绚这些不肖子孙,这时候回来一个清新俊逸的孙子,骆广之怎能升起喜爱之情。
“不必多礼,坐罢。”骆广之朝骆意指了指骆崇绚下首的坐席。
骆意跟骆崇绚见了礼才过去端坐好。
有礼有节,骆广之对这个孙子更满意了。
这是我孙子。骆广之满意地看着骆意。
这也是我孙子。骆广之目光扫到旁边的骆崇绚,顿生糟心之感。
真真是蒹葭倚玉树!
紧接着,他就只剩糟心了。
骆找找等骆意一坐好,就懒懒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坐便罢了,它还非要坐到骆意与骆崇绚中间,毛乎乎的把骆崇绚挤得屁滚尿流跑开。
骆广之想叫骆意把老虎赶出去,不小心对上澄黄的虎目,顿时:“……”
骆崇绚躲远了,在角落里愤恨地瞪骆意。
这竖子定是故意的!
和他姐姐一样讨嫌!
骆广之与骆意闲话家常,问起邯郸事物还有豫州的情况,看起来像是想打探些什么,就不知是为自己打探还是为旁的什么人打探了。
骆意则看似有问必答,细究起来却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有回答。
骆广之再问深了,他就摇头。
再三追问,干脆装傻。
骆广之对这个孙子是全然不了解,在骆乔的光环下,少有人提及骆意,他也就不知道这个孙子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如今也已舞象之年,你父亲为何不为打点选官?”骆广之实在没打听出什么来,都问累了,干脆换了个话题。
说到这个,骆广之就对骆衡十分不满,哪有做老子的这么不关心儿子前程的。
“小七不过七品校尉,你在她帐下做军师,连个品级都没有。你父亲若看中你的前程,合该送你来建康才对。咱们成国公府再不济,也能把你打点一番大中正,你若是不差,评个上上也不成问题的。”
骆意轻声道:“之前姚家载表哥说要给我定品,我拒绝了。我去姐姐军中正正好,父亲母亲也是同意的。”
骆广之差点儿没想起,平国公的姚载了去豫州任中正官。
豫州现在是风生水起,他给骆意评个上上送到建康来,建康的大中正不看姚载的面子也要看豫州都督骆衡的面子,骆意的上上没得跑。
骆广之又尴尬又生气,只要挽回面子般地强调:“你姐姐不过七品。”
骆意没有说话,抬手摸了一把骆找找的大脑袋,然后轻捏了一下它的耳朵。
立刻,骆找找:“嗷嗷嗷……”
虎啸声几乎响彻成国公府,超吓人。
骆乔从宫里出来,一路快马加鞭往成国公府来,叫上弟弟一块儿去彭城王府吊唁,刚到门口还没下马就听里头在虎啸。
“嘶律律……”玄青不甘示弱,也跟着嘶叫起来,还踏着蹄子躁动,一副要跟老虎打一架的模样,要不是骆乔拉着它,它就直冲大门了。
而里头的骆找找听到外头的马鸣,也不乐意了。
一匹马敢在它百兽之王面前嚣张,岂有此理!
站起来就冲着外头吼。
顿时,门里门外虎啸马鸣互骂起来,骆乔骆意姐弟俩没怎么,成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却受不了了。
救救我救救我,能不能别让老虎再咆哮了,好可怕。
骆广之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四房的小鬼一回来建康,他的日子就没有安生过!
第一次,骆武被撸了官职。
第二次,被迫分了家。
这一次这两个倒霉孩子还想干嘛?!!!
第239章
骆鸣雁从上晌就在等着, 一直到日入时分,她以为今日怕是要等不到了。
骆乔进京献俘,先要去宫中拜见皇帝, 皇帝再不想也是要留她在宫中说会儿话的。
从宫里出来, 她还得先回成国公府拜见祖父祖母,这是礼数。说不得祖父会留她说话。
这么一番下来, 今日估计是要见不到了。
骆鸣雁有些失落。
从籍田惊变, 她苦苦支撑了一个月, 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恶意,还有人情冷暖,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也不知道今日阖眼, 明日还能不能睁开。
又担心她的孩子会遭遇不测,以致疑神疑鬼, 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叫她激动失常。
她有好多话想跟骆乔说,那些她不敢也不能跟母亲说的话, 她的恐惧、愤怒还有大逆不道。
“娘亲,乔乔姨母不会来了吗?”小小的闻瑾仰头问母亲。
他年纪虽小却不是半点儿不知事的,每日为父亲守灵时, 来吊唁的大人以为他年纪小听不懂, 说话便没顾忌。
母亲虽然说父亲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但闻瑾知道,父亲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了父亲, 别人看他的眼神再不是那种讨好或畏惧, 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了什么叫居高临下。
那些人都是垂着眼睛看他,与他一道玩耍的小郎君们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骆鸣雁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 斟酌着如何才能让儿子不失望,这一个月里儿子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心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在这靡靡建康京里,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日子不会好过,尤其是他父亲曾经那般嚣张跋扈。
这还没发丧,有些人就按捺不住要“痛打落水狗”了。
“你乔乔姨母进宫见你祖父去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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