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314)
作者:经年未醒
可他们留在这里,上官会不会觉得他们这么做是失了脸面?
“好了,马幢主既不合群便随他去,”骆乔坐回去,对众人道:“檄文大家也都看过了,邯郸是一定要打,怎么打,各位说说自己的看法。”
两位徐州军校尉见状,心思瞬间不摇摆了,攻打邯郸可比面子重要得多,哪怕是上官的面子也不那么重要了。
骆乔把所有的将领召到大帐中,本就不是来跟马湖吵架的,朝廷檄文既下,邯郸之战迫在眉睫,怎么打能赢,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战损,才是他们现在的重中之重。
怎么攻打邯郸,骆乔心中有了一些计较,也与骆意商议了一番,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集思广益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众校尉于军事上都有长才,有人就道,东魏现在只有定州、幽州二军反楼钦,应该再煽动其他人,东魏越乱对咱们大宋越有利。
“邯郸的主帅是楼容,虽然失手叫霍涣跑了,可看楼钦没有换帅的意思,或许我们可以来个远交近攻。”
“你是说联合定州军一起攻打楼容?”
“我觉得这样不妥,邯郸打下来了,那是算咱们的还是算定州姓于的。总不能打完邯郸,咱们再跟于坚打一场吧。”
“也不是说要跟于坚联军打楼容,让他牵制住楼钦就行。”
“他能乐意?他可是东魏人,他这样做,算不算是把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人?”
“就是,要是我,我肯定不乐意。”
众人一阵热烈讨论,各种奇思妙想甚至胡思乱想都冒出来,骆意时不时点两句,控制着节奏不叫他们越说越偏离话题,骆乔没有参与其中,他把目光投向一直很安静的闻敬。
这位皇子近来动作频频,显然对徐州暗中倒向太子有了想法。
第230章
闻敬承认, 在知晓徐州暗中倒向太子之后,他对此事极度在意,甚至有些乱了章法。
他之所以一直敢不回建康, 一方面是形势所迫, 一方面则是他相信太子与老三之间能抗衡成一个平稳微妙的局面,只要皇帝还没有病危, 这个局面就不会被打破。
闻敬注意到一个问题, 或许不止是他一个人注意到了, 但他认为注意到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个手。
一直以来,皇帝表现得都非常不喜欢太子,很喜爱老三, 朝中也多次以为皇帝要易储, 可太子一直是太子,老三被封为彭城王却一直留在建康没有去国就藩。
世人皆以为这是皇帝对爱子的优待, 待在自己眼皮底下时时看见常常垂问,难道不比远离京城常年不得见逐渐被皇帝遗忘要好?
至少在闻敬看来, 他更愿意去封地。
到了封地,其上所有资源都可由他随意调动,比在束手束脚的建康要好太多。
倘若老三封王后去了封地彭城郡, 就地盯着黄进施象观等人, 太子还能与他们暗通款曲么。
所以, 皇帝是真的宠爱老三,还是在混淆世人耳目,真的很值得怀疑。
如果是后者……
闻敬想, 自己恐怕要重新评估那个叫闻燮的老头了。
在魏郡的种种动作, 闻敬没想过能全部瞒过骆家姐弟俩,骆乔且不说, 她弟弟骆意,那分明是个人精,任何敢轻视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何况,闻敬隐隐探到,骆意手上有一支探子,人数多少不知,虽不知探事能力如何,却叫闻敬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
这个隐在姐姐光环之下的智计无双的病弱少年,闻敬觉得,恐怕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军师。”
从大帐出来,闻敬追上骆意。
“殿下。”骆意奉手行礼。
“军师若无事,去我帐中坐一坐,如何?”闻敬邀请道。
骆意道:“在下正有此意。”
闻敬立刻引手邀请,骆意同他一道走了。
骆乔后一脚出来大帐,看见自家弟弟和五皇子并肩离开的背影,长眉一挑。
骄骄似乎一直对五皇子有种奇怪兴趣在,怎么说呢,就像是想把五皇子里里外外都拆开研究一样。
骄骄啊骄骄,你可得悠着点儿啊。骆乔在心里摇摇头,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闻敬住的帐子不算大,内里的摆设还蛮精致,当初闻敬表示要住在军营,骆乔便下令让辎重好生布置一番,无论如何都是为皇子,不能磕碜皇子。
煮水的小炉和长颈瓶上雕刻着精美的夔龙纹,茶盏是整块白玉琢磨而成的一套六件,触手温润。
魏郡大营里最好最精致的物件几乎都在闻敬的帐中。
骆意捧着茶盏轻啜了一口,赞了声:“好茶。”
茶也是最好的,江州产的浮梁茶里放有桔梗、大姜、胡椒等七八种香料,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大营里都把这位皇子供着,但骆意觉得也不必如此敬而远之,夺嫡也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开局条件这么差的五皇子能逆袭登基,难道不是很有趣么。
整个魏郡大营里恐怕也只有骆意会觉得这事有趣了。
骆乔对皇子们的夺嫡不敢兴趣,她只对横扫三国一统天下感兴趣。
洛、襄二州的校尉暂时还够不上建康的皇权之争,徐州马湖其实是反对上官暗中倒向太子的。
他们徐州军直属于皇帝,谁当皇帝他们就是谁手里的刀,是在没必要掺和夺嫡,也不知黄使君和施将军怎么想的,反正他在魏郡是对五皇子敬而远之。
“军师若喜爱此茶,我让人装上一盒给军师送去。”闻敬品了口茶,随后话锋一转:“此茶是我自己配的,我甚喜爱这味,前头马幢主来我帐中品茶,可惜不欣赏此茶。”
“人各有所好罢了,”骆意再啜了一口,放下茶盏,说:“殿下爱茶,马幢主嗜酒,而我和姐姐一样,喜好甜汤。可惜,军营之中可以有茶有甜汤,却不能叫马幢主喝上一盅。”
骆乔治军甚严,胆敢犯禁喝酒者一律军法处置,军中除了庆功酒可没有其他的酒。
骆意知道,马湖有时酒虫犯了,会去城中酒肆喝上几杯。
他倒是还有理智,不敢喝醉,回营也是等酒气散了才敢回——因为第一次去城里喝酒就被骆乔抓了个正着,骆校尉可不管马湖是不是高自己几阶的上官,说军法处置就是军法处置,她亲自枷住马湖叫人打了二十军棍。
马湖品不来茶的香,只喜欢酒的烈,五皇子不能投其所好,他又怎会领情。
“也是,”闻敬点了点头,“我只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赠人,却不了解对方究竟喜爱与否,是否也觉得好。”
“殿下礼贤下士,真诚待人,叫某钦佩,只是某以为,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乱了阵脚就得不偿失了。”
骆意点了两句,闻敬似有所悟,不禁深想。
难道是在叫我不要拉拢徐州军?
徐州军既然能倒向太子,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像他们表现得不能拉拢。
他已经将此事辗转告诉了老三,老三必然会有动作,鹬蚌相争,他在后头做个渔夫岂不妙哉。
还是说,拉拢徐州军是祸不是福?
骆意没有再多说什么,跟闻敬聊了会儿茶后,拿着一盒闻敬赠的浮梁茶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闻敬立刻唤来心腹,令其盯着明德宫的一举一动。
骆意提溜着一盒子茶在马厩找到正在刷马的姐姐,骆乔看到,说了句:“你这算是连吃带拿吗?”
“怎么能算连吃带拿呢,我好歹给五皇子提点了两句,这应该算报酬。”
“五皇子钻牛角尖了?”骆乔认真刷马,不怎么认真地跟弟弟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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