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297)
作者:经年未醒
他面上仙风道骨很淡定,实则战战兢兢朝怕死地去了皇帝的寝殿,得知皇帝要用仙丹,他说了一通叫人听了云里雾里的话表示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成丹。
没错,国师就是在拖延时间。
这些皇子真够磨叽的,怎么还不来逼宫。
霍协根本等不了四十九日,他勒令国师最多七日要把仙丹献上,国师只能答应。
从皇帝寝殿出去后,国师就找人悄悄去给众皇子传话,皇帝要拿他们开刀了。
为了活命,国师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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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京大乱,二十几个皇子混战一团,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当街群殴已是家常便饭,刺杀下毒更是层出不穷。城中兵戈抢攘,百姓不敢出门,就怕变成被殃及的池鱼,皇子私军们当街互殴打死二三个二三十个平民可不会负责的。
朝堂上乌烟瘴气、朝令夕改,八姓贵族大肆揽权、排除异己,朝臣各自站队、互相攻讦。
出了邺京,东魏各州亦非政通人和的景象,今年年景好,大丰收,各州县官吏更加横征暴敛,叫民不聊生。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尤其是那些失了土地被征苦役的百姓纷纷出逃。
骆乔就是在这时,以“流寇犯边”为名从顿丘出兵相州繁阳,不到半日就攻下了繁阳县。
实话实说,攻下繁阳县真不是因为骆校尉和豫州兵过于勇猛,盖因繁阳县城它不设防啊。
“这可真是没想到。”骆乔走过繁阳县城的主干道,对身边的弟弟骆意说。
占领繁阳县城原不在骆乔此次出兵的计划里。
要打仗,自然事先会把对手了解个透彻。
繁阳县城墙高且坚,哪怕没有护城河与瓮城,这城墙也不好攻。
在繁阳县东边的阴安和西边的内黄二县各有三千驻兵护卫策应,随时可以出兵救援繁阳及周围县。
得知邺京乱了后,骆衡等一干豫州军将领商议,趁此机会出兵扰乱相州边境,探得相州如今的布防,给东魏多制造些麻烦,为今后攻打相州做准备。
骆乔当仁不让的领下了这个差事。
已到舞象之年的骆意可以去找中正官品评了,品评后便可选官,但他没有去,他投在了姐姐骆乔麾下参谋军事。
“阴安驻军今年的军饷一直未下发,且等着秋收后用税粮抵扣一部分军饷,阴安县令争从龙之功心切,秋税狠狠盘剥了一番不说,还迫不及待地送去给他们的三皇子,这可真叫我没想到。”骆意轻笑着摇头。
“真没想到?”骆乔挑眉。
阴安县这一通操作,驻军怨气冲天,先是征兵征不满,后强行挨家挨户点兵总算把兵点齐,半个月时间就炸营了三次。
骆乔领兵直逼繁阳时,阴安军已是一盘散沙,出不了兵。
骆意矜持道:“我只是叫人稍稍挑拨了一下阴安军校尉,他与阴安县令有夙怨。我可没想到繁阳县令会直接弃城逃跑,还城门大开,叫咱们长驱直入。”
阴安没有出兵,内黄倒是派了一小队人马,听闻领兵的是骆乔,都没照面就被豫州军一队斥候给吓跑了。
繁阳县令丢下一城百姓跑得比谁都快,城门大开着,城墙上城门后空无一人,骆乔还以为繁阳县令是在给她玩空城计,试探着打了两下,没有遭遇任何反抗,再打两下,又打两下,然后一路打到县衙,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繁阳县。
占了繁阳县,骆乔与骆意商定,趁势把阴安县拿下。
拿下阴安县后,再让驻守濮阳的周访将军配合出兵牵制相州武阳等地,他们这边调转枪头打内黄到安阳一带。
邺京大乱,东魏苛政,无论是老皇帝出手稳定局面还是新皇登基,这两三年是攻打东魏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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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魏乱局里看到好处的不仅仅是宋国,西魏和齐国亦是想趁乱分一杯羹。
可齐国不与东魏接壤,中间隔着宋国的梁州,想要借道得宋国点头。
两国虽有姻亲,这姻亲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都心知肚明,想要宋国点头,齐国得付出代价。
盘踞矩州的全为还没解决,跑去掺和别国之事,齐国朝堂上不少人反对。
皇帝周禧与薛太后之间的斗争愈发激烈。
西魏朝堂上也在讨论要不要趁机光复东魏,可前几年天灾频频叫西魏元气大伤,南边还有宋国虎视眈眈,就怕他们大军一动,最后全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这一日,西魏帝师嵇合府上来了一位客人,代父见客的嵇充见到此人,立刻下令家将把此人拿下。
来人不慌不忙,含笑寒暄:“汪兄,好久不见。啊……现在该称嵇兄才对。看嵇兄模样,回到长安京后恢复得不错,如此生龙活虎。”
嵇充,就是曾经的宋国干办处内候官汪充,作为西魏退兵的筹码之一,在西魏签了国书退兵后被送回了长安京,刚回来时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现在养得还不错。
打这之后,西魏朝堂一直有一股对帝师不满的情绪,认为要不是帝师为了救子,他们西魏说不定现在都攻占了建康京。
嵇充回到长安过得并不好,父亲病重,家里的大小事务由侄子主持,侄子与他颇为疏远,亲族皆如此甚至对他怨恨甚深。
在长安,除了他的父亲,没有人希望他活着回来。
宋国的说客每一句话都是在戳他的痛脚,嵇充大为恼怒,连声叫家将把人拿下,家将却迟迟不动。
“这是郎主的客人……”
嵇充犹如被兜头叫了一盆冷水,许久才摆手叫家将们退下,对来人说:“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打东魏,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嵇充能在宋国潜伏一路升到干办处内候官可不是没有洞察力之人,他在长安这一年哪怕是没有接触一星半点儿朝堂也对西魏的现状门儿清——君昏臣奸,迟早要完。
现在还有个东魏能拖住宋国,东魏没了,下一个就是西魏。
现在西魏出兵,吃下东魏多少,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吐出来,那西魏何必耗费不多的国力去打这场没多少好处的仗。
“叔父。”嵇充的侄子过来,对他说:“祖父请客人当面说话。”
嵇充定定看了侄子片刻,肩膀微微垮了些,挥挥手,让他自便。
来得真及时。
说客朝嵇充微微欠身,才被人引着去嵇合住的院子。
嵇合病得也很重,皇帝几乎把宫中的御医都派来守着,但也无法挽救日渐衰败的帝师。
“帝师,久仰。”
说客隔着一道屏风在外间坐下,仆役上了茶点后退下,嵇合的孙子嵇亭守在床边,用目光示意护卫盯着说客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嵇合靠着床头的软枕,微仰头望着帐顶,轻喃:“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当年闻知南边出了个神童,力比举父,勇猛无匹,我就知道,这百年乱世要结束了。结束了好……结束了好……结束了就不会再草木含悲了……”
屏风外的说客没有听清嵇合的话,守在床边的嵇亭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他握着祖父的手。
嵇合回过神来,安抚地拍了拍孙子的手。
这些年他做过不少努力,间者、杀手一批一批派出去,宋国朝堂上的矛盾也被他利用到了极致,可席荣不愧是他的劲敌、宿敌,叫他的种种手段收效甚微,那被唤作“神童”的孩子平安顺遂地长大,长成了如今叫人闻风丧胆的模样。
“我大魏出兵东边,实为光复,宋国若能助我大魏一臂之力,我大魏自当感激。”嵇合对屏风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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