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287)
作者:经年未醒
否则怎样,没人敢问。
在恐怖的巨力面前,骆武不敢摆什么长辈架子,他怕骆乔把他也给扔出去。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一位族老抢在骆广之和胡元玉之前出声,给二人使了个眼色,再劝骆乔:“乔娘,一家子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好好说话,啊!”
“八叔公既要我好好说话,那我便说一句。”骆乔走到堂中,直面祖父母,说:“祖父说子大分家,几位姑姑也都是祖父、祖母的孩子,合该一同分家。”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骆广之四子四女,四个女儿一嫡三庶,这次回来的是嫁得近的一嫡一庶,另外两位姑姑一位嫁到始兴郡骆家族地,一位嫁到更南边的南海郡。
行三的那位庶出的姑姑原本也不愿意来,是被大姐用话赶着来的。
大姑姑觉得她一个人回娘家显得她上赶着没面子,她肯定是要帮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的,只是!
外嫁之女回娘家析产,还有这等好事?!
嘿,别说,大姑姑很心动,这天降横财谁不想要啊!
“胡闹!”骆广之怒斥,大姑姑才升起的蠢动瞬间灭了。
姜世伯哈哈大笑:“女子出嫁那就是婆家之人,回娘家分家产,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姜世伯,你的女儿都不是你的,是别人的?伯母同意此言吗?”骆乔此言乍听没什么问题,细品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乔娘,休得胡言。听你祖父、二伯三伯怎么说。”那位八叔公无力道,让你好好说话别动手,不是让你胡言乱语。
“是胡言么?几位姑姑难道不是祖父的孩子?”骆乔用八叔公的话来堵八叔公:“一家子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几位姑姑始终姓骆。”
八叔公恼道:“她们是外嫁女!”他指着骆乔:“就是你,今后嫁人了,也是别人家的!”
“嗤!”骆乔嘲讽一笑:“八叔公,女儿不是你们的工具,几位姑姑既然姓骆,是祖父的孩子,就可以分家析产!”
骆鸣雁适时出声:“我觉得小乔说得完全没问题,不知道二位姑姑心中如何想的,愿意同兄弟们一同分家析产吗?”
她一番话,将矛盾的中心转到两位姑姑身上,所有人都看向二人,二人没想到话会转到自己身上来,三姑姑一脸惶然,大姑姑则疯狂心动。
“叫你们说,你们就说,自己怎么想的都不知道么。”胡元玉“提醒”她们。
心里怎么想的?我觉得小七说得挺对的,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就因为是女儿,就是外姓人了。那娘家叫我帮忙时也从没说过我是外姓人。
大姑姑在心里嘀咕,到底不敢说出口。
谁不乐意多一笔银钱田庄呢,可娘家父母兄弟都不会同意,甚至还会觉得她们心大了,若是传了出去惹的得家厌弃,后半辈子就完了。
大姑姑想明白也就不心动了,不是自己的还是不要惦记得好。
她暗暗瞪了一眼骆乔,心中很是埋怨。
她不觉得骆乔是在帮她们,不过是与二房争产拿她们作筏子罢了。
“我们是外嫁之人,娘家事我们怎好插嘴,分家析产乃大事,一切听父亲安排吧。”大姑姑一推四六五,把烫手山芋扔到骆广之手上。
三姑姑完全没意见,大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真就只是来凑数的。
“小七,你坐下。”骆广之乜了骆乔一眼,唯恐天下不乱。
骆乔耸耸肩,大马金刀地坐下,浑身上下都写着“祖父你的决断我要是不满意就别怪我发狠”的不和谐,就很会吓人。
这不,对面的姜世伯还想阴阳怪气点儿什么,被她一眼给吓得把话吞了回去。
骆广之朝左边一排一一看过去,他有四子,他不否认他更偏爱嫡出的,对庶子的教导从不上心甚至不时打压,因为他不想庶出的越过嫡出的去。
有人劝过他,不管嫡出庶出都是他的儿子,同样优秀家族才能更加壮大,但他有自己的看法。
武帝开国封景、武、成、平四位一品国公,目的是想要打破朝堂上士族权力极盛的局面,可后来呢?他们这四家是什么结果呢?
景国公一家死绝。
武国公也死得家中仅剩一位男丁,现在还是个舞勺少年,能不能长成还是个未知数。
还有他的长子,他的骆文文韬武略样样拔尖,却被疯马踏死,这真的是意外吗?
在出意外之前,骆文才上疏皇帝设明堂,由天子垂坐,拔擢有能之士为明堂常侍,为天子读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为皇帝培养心腹重臣,分把持朝政的门阀之权。
奏疏送上才三日,骆文就出了意外,这怎能不叫骆广之多想。
就是不想在朝中太显眼,有骆文一个顶门户的,骆广之和胡元玉才会宠溺骆武,把他宠成了个废物。
哪知,天算不如天算。
四位国公唯一门庭兴盛的就只有平国公,骆广之鄙夷姚奎靠巴结门阀来升迁,他根本忘了武帝当初封赏的初衷了。
而现在呢……
骆广之一一看过去。
惊才绝艳的长子没了,甚至都没留个后;
二子沉迷美色和赌博,彻底废了;
三子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个陌生人,毫无孺慕;
四子……
骆广之闭了闭眼,他鄙夷姚奎巴结门阀,他的四子不一样是巴结门阀才有了今日。
骆乔觉得骆广之的表情很奇怪,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样子,她不知道,她的父亲骆衡流血用命拼出来的军功被她的祖父一言否定了。
骆衡二十年前宁愿受家法也要北上兖州投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骆广之压着不让他去找中正官品评,他在成国公府你处处受人白眼,仆役不把他当主子看,新婚妻子也被欺负得很狠。
他这样连品评都没有的,初到兖州军别说校尉了,连火长都不是,纯纯的大头兵。
他为什么会被兖州刺史席豫重用,那是他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
诚然,以骆衡的出身,没有席家提携想要坐到一州都督的位置上很难。可你没点儿真本事,席家凭什么提拔你呢,席家都看不到你。
“老大人已经不在了,也没有留个后,分家后,姚氏嫁娶与我骆家再无干系。这里有银五千两,还有南郊的庄子,都赠与姚氏。”
“老三、老四皆有官职在身,老二差了些,田产分老二七成,好叫老二一家衣食有着。老四现在是三品官,老三只是六品,老四吃点儿亏,田产老三分二成,老四一成。”
“建康的庄子和铺子除了我和你们母亲留下的,其他都归了老二罢,老三、老四总归也不回来。”
“公中的银铜老二、老三、老四平分。”
骆广之说完后,堂中久久无语。
见过偏心的,没见过偏心偏成这样的。
合着官职最高的就要最吃亏。
骆鸣雁从袖笼里掏出两张纸来,挥了挥:“祖父,公中还有钱吗?”
骆广之和胡元玉面色丕变——
那是骆武赌债的借据。
第210章
胡元玉万万没想到骆鸣雁会当众拿出借据, 来羞辱她的儿子。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骆鸣雁,睚眦欲裂:“放肆!你一个外嫁女岂敢对娘家之事指手画脚!”
闻绍虚扶住骆鸣雁, 对胡元玉说:“本王的妻子, 有何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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