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280)
作者:经年未醒
闻敬、施象观等人陆续下车,以席瞮为首朝高凤岐等人走去。
“席刺史,闻名不如见面。”高凤岐往前迎了几步,奉手行礼,客气十足。
“高使君,久仰大名。”席瞮回礼。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高凤岐就请席瞮进去说话,完全无视其他人,比如施象观。
高凤岐是懂得怎么挑拨的,作为宋国的老对手,他对自己的敌人非常了解。
施象观此人,连路过徐州的大雁他都要薅几根毛下来,出一分力要占十分功,能在此处看到他,就说明他对豫州的志在必得。
高凤岐视线还担心施象观不会来,得知兖州军营前闹得那一出他就放心了。
州府衙门的大堂四下清空,放了三张长案,正中的长案摆着几只匣子,两侧各放了五张坐席,匣子的盖是打开的,走近了便可看见匣子里放着大小不一的印信,是豫州各衙署的官印。
席瞮与高凤岐分坐在长案两边的中间。
席瞮左手边是施象观与闻明哲,右手边是闻敬与喻沣,主簿和书佐等坐在后一排长案,摆上笔墨纸砚,骆乔带着一队精兵持枪护卫众人,她本人站在席瞮身后,直勾勾地盯着高凤岐。
高凤岐那边,左右手分别是别驾和治中从事,再两边是功曹和法曹。后面一排除了主簿和书佐还有上蔡的几个士族代表。
经历过战场洗礼的骆乔犹如刚刚开刃饮血的宝剑,根本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向全天下展示自己的锋利。
很凶。
一般人遭不住。
比如被她捶过的豫州功曹。
能让她走远点儿不,被她这么近地盯着还怎么谈。功曹在心里叨叨了一句,不敢说出口。
高凤岐被骆乔如此盯着却不受半点儿影响,自如开口道:“今日邀请席刺史入城,是为豫州交接,还望席刺史善待州中百姓。”
“这是自然。”席瞮道:“他们为我大宋子民,自是受我大宋皇恩庇佑。”
高凤岐将豫州的鱼鳞册拿出来放在案上,后又拿出一本名册,乃豫州内大小官吏的花名册,请席瞮妥善安排这些人。
席瞮并未全答应,州中大小官吏已有中正官姚载在安排,能者居之。
“我等自愿降宋,还请宋国善待。”高凤岐说完百姓、土地和官吏后,便为自己、别驾、州中士族等生计与席瞮讨价还价。
豫州的士族郡望合在一起也算是一股势力,他们七家人占有了豫州一半的土地山林,手中握着巨大的财富,席瞮要顺利治理豫州的话,这些士族是巨大的阻碍,绝不能留着,他们手里的土地也要全部收回来。
“强收我们手中土地,就是当年邺京都不曾如此做,你就不怕我们鱼死网破!”一位豫州士族代表怒而起身指着席瞮鼻子说。
“鱼死网破?”席瞮身后的骆乔轻笑一声:“你是说想跟我鱼死网破吗?”
士族代表伸长的手微微颤抖,他很想硬气,可对面说话的是骆煞星啊,她半个时辰没有说话,第一句就给了他,他无福消受。
席瞮对高凤岐道:“邺京是邺京,建康是建康,豫州是我们打下来的,豫州地界儿哪怕一块石头都属于我们。”
“席刺史此等做法,就不怕宋国之内的士族兔死狐悲?”高凤岐说。今天能强收了豫州士族的土地,怎么明日矛头不会对准宋国士族呢。
施象观原本是很赞同把豫州的所有土地都收了,到时候他划地盘更方便,可一听高凤岐如此说,他不免迟疑了,看向席瞮。
强收士族土地是席瞮自己的想法,还是席荣示意?
席荣想做什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闻敬这时出声道:“诸位若是故土难离,大可花钱购买土地,岂不两全其美。”
豫州士族代表们听完差点儿吐血。
无耻,太无耻了!
强收走本就属于他们的土地,然后要他们自己花钱买,原来宋国人不仅盯着他们的地还盯着他们的银子。
席瞮看了一眼闻敬,随后对高凤岐说:“我以为,此法甚好。”
豫州士族:好个屁!
第204章
与高凤岐等人的谈判持续了三日, 最大的争论就是士族们的土地。
前汉重士大夫,特重名士,一旦成为名士, 或朝廷征召或地方察举授以官职, 功名有了,利禄便会追随而来。前汉朝廷对名士有诸多优待, 他们把持朝政, 兼并土地, 经营庄园,渐成割据,日久年深便成为一方名门大族累世公卿。
这些士族在其郡望上权力又在当地长官之上, 就拿襄阳席氏来说, 大半个襄州都是他们席氏的地盘,襄州刺史得看席氏的脸色行事。
河东柳氏和陈郡谢氏不外如是。
在豫州, 能端得上桌的郡望堂号有五家,虽比起有名的门阀来他们算不上一碟大菜, 但在豫州这个地界儿上也是有名有姓的麻烦。
再加上豫州刺史高凤岐和别驾,以及州中大小官吏和乡绅,他们占了豫州大半的土地, 交的粮税却与他们所占土地不成正比, 而失去土地的百姓沦为佃农, 种下的粮食半数要交给地主,而自己能得到的粮食里还有要交的税粮,交完税粮他们能剩下所收获的十之一二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就算手里有土地的百姓日子同样不好过, 士族乡绅想尽办法隐匿田产少缴税粮, 那一州之内要征的税粮是有定额的,士族少交税, 可不就得分摊到百姓头上。百姓们交不起税就只能去借钱,借的钱还不上就只能卖土地,然后他们又沦为佃农。
佃农被压榨得很了再过不下去,就只能逃,成为流民或落草为寇。
如此恶性循环。
席瞮司牧湘州时,土地兼并与流民逃户的问题就已经摆在他的案头上。
湘州因为有个长沙王,有堂号的士族只有长沙刘氏,再有一个成国公骆氏的族里在始兴郡,然湘州有不少大商人和乡绅。这些商人乡绅与长沙王府和长沙刘氏的关系盘根错节,给初到湘州的席瞮使了不少绊子。
他狠收拾了长沙王府的老王妃杀鸡儆猴,湘州当地的势力老实了不少,他正待着手解决州中隐田和流民的问题,谢襄调到州中任别驾,二人理念有差,争执了许多次,清查隐田之事就一直拖着没进展。
后来他收到家中来信让他回建康,准备调任豫州刺史,那时他有了收缴豫州所有土地再按丁口分配的想法。
真正让百姓能把日子过下去过好,不仅仅是减赋,还要把土地分到他们手中,手里有地了日子才有盼头。
豫州收缴土地之事没得商量,但也可按闻敬所说花钱从官府手上购买,怎么买,田家几何,自然是等清丈完州中所有土地再出细则。
士族不同意道理说不通,没关系,席瞮身后还有骆乔,他们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以理服人行不通就以力服人。
一个土地问题已经扯皮了三天,骆队长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
骆乔的威胁不像小时候那样拆桌椅板凳吓唬人了,她直接抓起那几个士族代表扔出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面朝石板背朝天一溜整整齐齐趴在前庭正中,这精准,这微操,一看就是绝世高手。
“好了,高使君请继续说。”骆乔扔完人拍拍手,请高凤岐继续。
高凤岐:“……”
豫州这边没预料到席瞮对土地问题如此强硬,商谈的余地都没有。第一日谈判结束后高凤岐就让人私下找过施象观,用陈留一半的地与他交易,回来的人说施象观极为心动,可两日下来施象观毫无动作,想来是不想要陈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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