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200)
作者:经年未醒
“阿娘,吃兔子。”
骆乔把烤好的兔腿撕下来,一条给母亲,一条给弟弟,骆鸣雁一条,她自己一条。
野猪肉被厨子切块放大料煮成肉汤,每人一碗,合着饼子一块儿吃,在错过驿站只能安营扎寨的冬天里一碗热腾腾的汤下肚,还是很舒坦的。
“东子,干嘛不喝汤,都快凉了,看什么呢?”
“感觉林子里有什么东西,刚刚我好像看到树在动。”
护卫们一下子警觉起来,分出一小队人提着风灯去林子里查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可能是风吹的,看错了。”
第142章
临近太子大婚, 建康全城气氛都紧张了起来,街上巡视的金吾卫是往常的一倍有余,各处城门也严进严出, 查得非常仔细。
马车排着队等进城, 跟上一次来建康京相比,骆乔半点儿没有好奇心了, 骑在马上甚至隐隐透露出一股烦躁的意味, 连带着她□□的马儿也躁动得小步跺着蹄子。
席瞮注意到骆乔不太对劲儿的模样, 控着马到她身旁,问道:“怎么了?”
骆乔摇摇头,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烦躁, 对上席瞮关切的眼神, 想了想,说:“那些人跟了一路了, 还跟着,想把他们先打一顿。”
席瞮失笑:“那你先去打, 我们在这儿等你。”
骆乔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最后遗憾地叹气:“算了,还是不打草惊蛇, 我还想瞧瞧谁那么‘关照’我们。”
半路发现有人跟踪, 去抓人的时候发觉跟踪的不止一拨, 骆乔和席烈当即决定先不动那些人,两人带着护卫佯装打猎,把跟踪的人数大致摸清楚, 之后的半程路都是带着一堆“尾巴”走的。
一路上骆乔看似轻松惬意, 实则心弦一直紧绷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出手见血。
或许是见她太凶, 那些“尾巴”都是不远不近跟着,不时弄些小动作试探,一直没有真正动手。
不时有猎物自己送上门来,后半程的路骆找找少去山林里捕食反而吃了个肚圆,几日的功夫,整个虎看着都胖了一圈。
此时此刻,这头胖虎也在队伍里等着进城,把周围的百姓吓得够呛,骆找找偏偏还调皮,看这么多人怕它,它仰头表演一个猛虎咆哮:“嗷嗷嗷——”
瞬间吓哭小儿无数。
“找找!”骆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训道:“不许乱叫!”
骆找找颠颠儿地跑到骆意跟前,伸着老虎头让骆意撸。
骆意伸长手搓虎头,感觉进城的速度好像变快了一点儿。
感觉没错,的确是变快了。
虎啸声那么大,城门卒也不是聋的,赶紧派了一队查看。原以为是西域胡人带的想着要训斥一番,过来一瞧,马车上是成国公府的家徽,然后有一皂衣护卫过来出示了符节——
“原来是席舍人,小的眼拙,还请席舍人恕罪。”
护卫挥退了城门卒,拒绝了城门卒想帮忙开路,左右没有急事,既然规矩定下要仔细勘验过所,他们排队等着也无妨。
那对城门卒回去后一说,听到是席家的郎君和成国公府的人来了,勘验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就排到了他们勘验,护卫们递交过所,两队城门卒过来核对过所上的人,路过老虎时,腿有些发软。
“放心,它不咬人的。”
听马车里的俊俏小郎君如此说,城门卒勉强笑了一下,还是绕开了老虎,然后再回头看了看马车里的人,那小郎君已经缩回车里了。
勘验完可以进城了,骆乔在进城门时回头看了后方一眼,那些“尾巴”都藏了起来。
到了长风街,席家和骆家就得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开走,席臻对骆乔说:“铁牛你等着,明天我去找你。”
骆乔摇头:“明天不行,明天我们要去平国公府拜访。后天,你等着,我去找你。”
“你们俩,怎么把耍说出放狠话的感觉。”席烈快要笑死了。
席臻说:“二哥你不懂,我们少年人都这么说哎呀……”
被捶了。
到底还是席大公子靠谱,有礼有节地同林楚鸿、姚莹告别,然后又跟骆乔、骆意道别,才把两个快要上手掐的堂弟带走。
“阿娘、大伯母,我们也走吧。”
骆乔轻扯缰绳向西,骑马走在最前面。
骆鸣雁在马车里挑开一点儿帘子看着外头街景,她离开建康京两年,这条通往成国公府的大街看起来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雁儿,”姚莹握住了女儿的手,“别担心,一切有娘在。”
骆鸣雁放下帘子,挪了下.身,面对着姚莹,认真郑重地说:“娘,等我回门后,您跟四婶他们回兖州吧。”
姚莹惊诧万分,想也不想地说:“不行,娘不会走,娘怎么放心你一人在这虎狼堆里。”
“娘,也没有您说得那么夸张,”骆鸣雁回握住母亲的手,“就像四弟弟说的,但凡三皇子还有一丝争位之心,他就不敢薄待我,娘,我不怕。”
“那也不行。就算三皇子不敢薄待你,可宫中还有皇后还有贵妃,她们要是让你受了委屈,娘不在,你岂不是连个说倾诉的人都没有。”姚莹压低了些声音:“再说,那个齐国公主,我们这一路听了多少她的荒唐事,她要是为难你怎么办?娘虽然大用没有,但总是叫你知道,你是有人疼的。”
成国公府里那群人没一个靠谱的,平国公府到底是隔了一层的外孙女,未来的路有多难走,姚莹不想让女儿陷在虎狼堆里举目无亲。
“娘,我这一路上想了很多,我其实挺害怕的,我害怕三皇子,也害怕宫里的贵人们,二皇子的腿……”骆鸣雁顿住,把下面的话吞进肚子里,“我想娘能过自己欢喜的日子,不要再为了我受尽磋磨了。娘,您跟四婶他们回兖州好不好,这样我才安心。”
姚莹断然拒绝:“娘要是去了兖州,娘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母亲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说话间就到了成国公府大门前,听到仆妇在车外请下车。
大门外,只有成国公府的管家带着十几个杂役等着,看骆乔在门前立马,他诚惶诚恐地解释:“二房娘子感了风寒,心里是盼着四房夫人和大房娘子、四郎君、大姑娘、七姑娘回来的,只是起不来床,几日前就吩咐奴在门前候着了。”
骆鸣雁跳下马车,哂道:“二婶病得很重嘛,好几日了还起不来床,那待会儿我们就不去给二婶请安了,我和七妹妹、四弟弟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也弱,别叫二婶过了病气,也卧床不起,那二婶不得愧疚死。”
管家僵硬住。
骆乔还点头:“我们骄骄身子弱,是万万病不得的。”
骆意很配合地咳嗽两声。
管家顿时如临大敌,就算没有见过四郎,可四郎娘胎带了不足之症府里老人都知道,四房现在如日中天,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怠慢,更别说开罪了。
骆找找懒洋洋从后头踱到骆意身前,冲着管家练了练嗓子:“嗷——”
管家抽了一口长气,蹬蹬蹬连退好几步,指着这斑斓猛虎:“大大大大、大……”
“别大了,给老虎安排个园子。”骆鸣雁扶着母亲的手,白了管家一眼。管家之前巴着二房,对他们大房常有克扣,她可是都记着的。
管家整个人都要抽过去了,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坚强地挺住了,叫杂役卸行囊,安排两房的仆役护卫,送走护送的镖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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