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180)
作者:经年未醒
席臻:“……”
席瞮看他一脸心虚的样子,了然:“哦,一点儿没背。叔父问起来了,我该怎么说?”
席臻急中生智,反守为攻:“你被东魏猪觊觎,这么大的事情,那我们不得给你想办法,大堂兄,《阵纪》哪有你重要。”
骆家姐弟被逗得哈哈大笑,骆乔拍着席臻的肩膀说:“这男子出门在外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貌男子。”
席瞮一脸无语,看得席臻好爽,总算有一次,对上大堂兄自己占上风了。
骆乔尽量让自己严肃起来,对席瞮说:“你放心,我们定然不会让你落入东魏公主的魔爪的,你手无缚鸡之力不怕,我保护你。”
她说着挥了下拳头,一副“看我用拳头说话”的可靠模样。
席瞮哭笑不得:“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好说。”骆乔拍了下虎头,“现在,我们先去帮你吓唬东魏猪,叫他们明白痴心妄想是要付出代价的。”
三人一虎欢快地去吓唬东魏人,席瞮好笑地远远看了一会儿,才折回自己的营帐,人还没进去,就有士兵过来通传。
“将军请席军师去大帐。”
席瞮见过来传话的是骆衡身边的亲兵,没有多问,往大帐去了。
一进大帐,见除了骆衡,梁荣、张瑾、谌希得、傅野等人也在,且帐中气氛凝滞。
看席瞮进来,骆衡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说:“瞧瞧吧,建康传来的消息。”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席瞮一眼就看完了,可纸条上的内容十足叫他心惊。
席瞮惊愕道:“鼎损坏了?怎么会?!”
第129章
那樽因兖州修水渠而发现的被特意叫做“周公鼎”的大鼎, 送到建康京之后,由太常寺主持祭祀后奉在了太庙。
某日,几名斋郎进去奉“周公鼎”的大殿去打扫, 入目便是鼎上一条大裂缝。
斋郎们吓得屁滚尿流地去告诉太庙令, 太庙令反应很快下了封口令,他则急急进宫报给皇帝。
可就在他进宫那会儿功夫, “周公鼎”裂开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并在很短的时间内传了大半个建康京, 城中多数酒楼食肆都在议论此事。
当初鼎到建康,圆丘祭祀时打得是“承天受命,君师宇内”的旗号, 向天下昭告闻宋才是正统。
而今这代表“正统”的鼎裂了, 宋皇闻燮得知后大怒,问罪太庙一干官吏, 朝堂上亦是争论不休互相指责,吵闹犹如廛市。
席荣叫人快马加鞭送信去范县时, “周公鼎”裂了的消息还只是在建康京传来传去,但在信送到乐禹县郊的使团大营里,这事儿已经到了徐州, 传遍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建康为此暴跳如雷, 使团这边亦是头疼不已。
“这时机选得是真好。”张瑾笑得讽刺。
那么大一樽鼎, 还是放在太庙里,竟然会悄无声息被切开一道深长的裂缝,这事若是记入国史那就是妥妥的千古笑话。
梁荣长叹一口气, 无力道:“难怪这次东魏胸有成竹的模样, 原来藏了这么一手。咱们宋国太庙都能混进他国细作,还能切开‘周公鼎’而不惊动任何人, 东魏这次可真叫在下刮目相看了。”
“还不止。”
“还不止!”
谌希得与席瞮同时出声,前者看了后者一眼,示意他先说。
席瞮微敛,旋即说道:“鼎坏了,各种说法甚嚣尘上,可于我们宋国,要找个替罪羊不是难事。此事无论是哪国所为,肯定不会只是用流言叫我宋皇焦头烂额,花了这么大力,定然还有后手。”
梁荣沉思片刻,说:“这‘周公鼎’是骆姑娘挖出来的,东魏这是冲着骆姑娘来的。天下皆知骆姑娘一身神力,三个月前就在此地一人大败尚永年大军,还把杜晓给带来了我们宋国,来日她长成,定是我宋国一员大将,因此招了东魏忌惮,这是想要扼杀她。”
张瑾摇了摇头:“那么厚重的鼎要不惊动任何人割开一道深长的裂缝,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况且,尚永年来截杀前并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里有个能以一敌百的小乔在。‘周公鼎’若是东魏暗中破坏的,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小乔,而是这次谈判。”
傅野道:“破坏一个鼎,能对谈判有什么影响呢?总不能他们喊几句宋皇非天命之人,我们就退兵吧。要这么说,四国之内,一众诸侯,谁又真是‘受命于天’?!”
梁荣咳嗽了一声,提醒傅野说话收着点儿,别什么心里话都往外秃噜。
傅野瞅着梁荣,被梁荣送上一对白眼儿,不知这对白眼儿如何启发的,他福至心灵,说道:“东魏这是在针对周将军!”
席瞮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周将军本该护送‘周公鼎’去建康,半路上却暗中带兵埋伏在濮阳郡外奇袭东魏守将和厉,虽是一场漂亮的大胜,但朝中早就有质疑周将军‘妄自尊大、藐视建康’的声音。如今周将军带兵住手相州顿丘郡,北制邺京,南扼豫州,邺京且不论,豫州高凤岐该寝食难安了,否则尚永年私自调兵还能不被军法处置,实则是只能用尚永年守白马的无奈之举。”
骆衡“嗯”了一声:“高凤岐手里能用的将领就那么几个,豫州一隅之地,东南有我们宋国,西北临西魏,没有邺京撑着他守不住,想当一方诸侯,高凤岐还欠缺了点儿火候。”
席瞮说:“周将军调离顿丘,徐州施象观无法震慑豫州,顿丘一旦失守,我们手中谈判的筹码少了,东魏则反之。无论破坏‘周公鼎’的是谁,都是不想让我们宋国于此役上得利。还有……”
还有?
梁荣看着席瞮。
“倘若建康召周将军问罪,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兖州失去一员大将,兖州重甲军恐军心不稳。”张瑾说道。
李蕴忿忿一拍桌几,低吼道:“建康还敢对周将军下毒手不成!”
张瑾说:“不需要下毒手,拖上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不让周将军返回兖州。”
骆衡点头:“兵不可一日无将。”
李蕴大骂:“无耻之尤!兖州生乱,对建康有何好处,明知是敌人挑拨之计,还甘愿往敌人挖的坑里踩,鼠目寸光,非蠢即坏!”
“骂也无用,”骆衡示意李蕴稍安勿躁,“当务之急,其一,建康真召周将军前去,顿丘该如何;其二,如何回敬邺京。”
帐中众人或对视或沉思,片刻后,张瑾率先出声:“邺京可交予我来办。”
骆衡颔首。
谌希得说:“顿丘接替周将军的守将,在下有一人选,尚算合适。”
“谁?”骆衡问着,眉头无意识皱起来了。
谌希得说:“骆乔。”
“谁?!”
帐中几乎惊掉了一堆下颌,这个人选有些……不,是太过大胆了吧。
“骆姑娘确实神勇,可她毕竟年幼,无官无职,岂能服众。”梁荣不赞成。
“主将自然不能是骆乔。”谌希得说着看向李蕴。
李蕴懂了,笑道:“我带着小乔去顿丘,杀杀尚永年的威风,就看他尚永年敢不敢动。”
谌希得道:“我也会一同前去。”
李蕴更是心下大定。
众人商议毕各方应对之策,便散了开来,骆衡着人去把骆乔叫来。
不必多时,柳、谢等人也接到了建康来信,知晓“周公鼎”被毁之事,反应各异。
待到宋国与东魏第四次谈判时,“周公鼎毁,宋国无德”之言传遍四国,高台之上,东魏使臣成竹在胸,宋国使臣神色沉郁。
骆乔依旧看守霍涣,只不过哑巴小厮的人设被她自己一拳头捶得稀碎,这会儿也不装了,穿上特意叫弟弟带来的小铠甲,手上一杆银枪,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自己觉得自己相当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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