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124)
作者:经年未醒
席豫手背朝外摆了两下,男子一颔首,转身离开。
人走了之后,席豫研墨,写就一封短信,随后让人鸽奴唤来。
是夜,鲁郡小雨,一行二三十个皂衣打扮的人趁夜色快马出城,其中有两匹马上驮着两个麻袋,看形状,很像是装的人。
他们出城后,直奔建康的方向。
同时,有鸽子数只飞出刺史府,亦是朝着建康的方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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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建康宫传出皇帝遇刺的消息,朝野震动。
然而,又有小道消息说,潜入宫中的有两人,他们不是去刺杀皇帝,而是去偷东西的。
偷什么东西?
传国玉玺啊!
“嘶——传国玉玺?真的假的?受命于天的那个传国玉玺吗?”
“除了这个,还能有哪一个能配得上‘传国’二字?”
“传国玉玺真的在我们宋国?那我们宋国岂不就是受命于天?”
“谁知道真假,听说那两个贼都抓到了,你们觉得会是哪国派来的?”
“这谁知道,反正不是东魏、西魏就是齐国。”
“你说得什么废话!”
“既然是去偷传国玉玺的,怎么又变成刺杀皇帝了?”
“没偷到,所以就改成刺杀了?”
“那皇帝没事吧?”
“我听王捕快说的,皇帝没事,就是皇帝养的鸟儿死了好多。”
“为什么是死了好多鸟儿?难不成是鸟儿保护了皇帝?”
“啊,真是忠心护主的鸟儿,禽兽亦有心,太感人了。”
“别管禽兽有没有心了,我就想知道,传国玉玺在不在宋国!”
究竟传国玉玺在不在宋国,宋国朝廷上下也很想知道。
显阳殿里已经收拾干净,昨天夜里满地的鸟尸和血都不见踪影,满殿的鸟笼都被清空,众人惊觉,原来显阳殿有这么大。
皇帝闻燮坐在御案之后,在他对面,是席荣、柳光庭、谢禹珪等人。
闻燮隐晦地看着席荣,被御案遮住的双手握紧成拳,指节泛着青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随后,干办处郎将张瑾在外请见,被宣进来便开门见山:“臣连夜审问两名飞贼,二人虽然嘴硬,但臣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
他将两枚令牌拿出来,赵永立刻上前去接过来,呈给皇帝。
闻燮看过后,叫赵永拿给席荣。
“东魏。”席荣接过令牌,道:“魏分西东后,东魏喜用饕餮纹,西魏喜用雷纹。”
柳光庭和谢禹珪先后接过令牌看了,皆道:“东魏欺人太甚,去年就无故犯我边境,今年更是猖狂,欺我宋国无人不成!”
“誓死也要给东魏一个教训!”
“臣附议。”
“臣附议。”
“陛下?!”
闻燮胸口剧烈起伏,看起来是气狠了。
他目光扫过面前愤慨的众臣,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传檄!”
第91章
“昔胡乱汉家, 仅一再传而灭。今魏虏应谶,诚哉天道好还,人心思汉。慨自隗贼叛乱, 神京陆沉, 代酋本我属夷,屡生反侧, 遂乘多难, 窃踞中原。衣冠变为犬羊, 江山沦于戎狄。凡有血气,未有不痛心切齿于奴酋者也。德宋奉天倡义,代罪吊民, 卧薪尝胆, 法古用兵。兹者亲统大师,首取元城, 出生民于水火,复汉官之威仪。
尔伪署文武将吏, 皆系汉家赤子,谁非中国绅衿。时穷势屈,委质虏廷, 察其本怀, 宁无隐忍?天经地义, 华夷之辨甚明;木本水源,忠孝之良自在。至如魏胡,受汉家四百年之豢养, 遭逆虏百余载之摧残。祖父既受其刑毒, 母妻甚被其宣淫。尔二三孤儿,尚为帐下之奴;百千弱女, 竟作胡中之妇。报仇雪耻,岂待异时;归正反邪,端在今日。……”*
骆意的声音还有些奶气儿,抑扬顿挫地读着建康发的讨东魏檄文却也显得肃穆。
骆乔、席臻、周道源、弓武围坐在一起,认真听檄文。
“……布告遐迩,咸使知闻。”
“没有了?”等了一会儿,周道源问。
骆意点点头,把檄文递给他。
周道源接过一看,惊了:“这是谁写的啊,写得这么差!”
骆乔、骆意、席臻也惊了。
弓武左右看看,决定这跟骆意学,也微微一惊,意思意思。
“写得很好啊,占据正统大义,激昂汉家儿郎血性,哪里差了?!”骆意睁大了一双葡萄眼,震撼地看着周道源。
“我是说字,字!”周道源扬着誊抄着檄文的纸,“谁写的,歪七扭八,好难看。”
骆乔、骆意、席臻:“……”
周道源:“干嘛都这样看我?”
骆意很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源哥,你好可爱。”
周道源满脸通红:“说、说什么胡话呢……”
“这是我家的家丁去府衙前的告示栏抄回来的。”骆乔怜爱地摸着周道源的头,说:“小周,你自己写字就跟鬼画符一样,还好意思说别人字写得难看呢。”
周道源躲开骆乔的手,很不服气,可又没法辩解,他字写得丑是真的,不喜欢被夫子逼着练字也是真的。
“所以,我们这是真的要打仗了?”弓武问道。
“对啊。”骆意点头。
“已经在点兵了。”席臻扁了扁嘴,语气变得羡慕嫉妒:“我二哥这次跟着出征呢。”
骆乔瞬间也变成羡慕嫉妒脸:“席二哥也去啊,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喜欢谈玄无所事事的狂士呢。”
席臻哼唧:“谁说不是呢,他可狂呢。”
骆意笑道:“咱们这样背后说席二哥不好吧。”
骆乔和席臻对视一眼。
骆乔:“要这么一说吧……”
席臻:“是觉得品行有点点低了……”
骆乔、席臻:“但是爽啊!哈哈哈哈哈!”
席烈总嫌弃他们幼稚,嘿,他们就幼稚了,怎么着吧。
“我也大哥在准备出征,我阿爹准备送鼎去建康,”周道源拿着一个果子啃得满嘴屑,“我阿娘连着三天去伏羲祠拜谒,还去了女娲祠。”
骆乔虎躯一震:“尹伯母为什么要拜女娲祠?”求子孙吗?
“我大哥年纪不小了,我阿娘在给他相看媳妇,拜拜女娲求个好姻缘。”周道源擦了擦嘴,“不过我觉得我阿娘好像相中人家了。”
“谁家呀?”四人好奇问。
“那我怎么知道,”周道源说:“等我大哥凯旋归来,就该娶媳妇了。”
“双喜临门,恭喜恭喜。”四人就已经开始道喜了。
周道源嘿嘿笑,拱手摇两下,不客气地接下:“同喜同喜。”
席臻说:“我要跟你同喜的话,那不就是,我二哥凯旋回来,也要娶个媳妇?”
骆乔说:“可是席大哥还没有娶媳妇,得长幼有序吧。”
“那麻烦了,”席臻真情实感地忧虑:“我大堂兄还没娶媳妇呢,他都一把年纪了,祖父和大伯怎么还不给他娶媳妇?”
骆乔啧啧摇头:“选择太多了,就会很困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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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瞮巡守江、湘二州三月有余,终于回转建康,船行至淮南郡停船补给,他从郡守府衙前的告示栏里看到了讨东魏檄文,当即决定弃船乘马,星夜兼程赶回建康。
在看过江、湘二州生民因天灾困顿,为生计发愁,他有了一些朦胧的想法,准备回到建康禀明祖父。
朝廷在大灾之年还兴兵,席瞮是不赞同的。
靡靡建康,歌舞升平,看不到外头民生凋敝。
他一路快马加鞭,逢驿站便换马,终于在一日夜后抵达建康。
“大公子?!您怎得今日就回来了?不是还要两三日才到?”
门房开门看到是席瞮,都惊了,赶忙叫小厮去告知老封君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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