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旨赐婚(重生)(8)

作者:一息尚存


“婉婉见过大哥,二哥。”沈温婉弯腰做福。

沈金荣和沈登科朝她笑着点头,张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婉婉过来坐。”

沈无忧也道:“姐姐坐。”

沈温婉在母亲和妹妹中间落座。

一家人边吃边聊天,说到铺子的生意,说到开春后的科考,说到远在川蜀的父亲,也说到下月初的清明祭祀。

沈登科在京都最好的浩海书院读书,聊到清明,便说起在书院的见闻:“据说,今年的皇家祭祀在西郊举行,为期三日,除了第一日是盛典祭祖,后面两日都是西郊踏青,而且去年回京的镇北王也会参加。”

沈温婉听完眼睛一亮,急忙问沈登科:“清明祭祖西郊踏青,镇北王也会参加?你确定?”

“当然!镇北王在边关呆了十二年,错过了十二年的祖宗祭祀,今年他在京都,当然会参加了!”沈登科很笃定的说。

沈温婉眼珠一动,觉得清明祭祀,倒是个见镇北王的好机会!

……

五日之后。

皇宫,慈宁殿内。

太皇太后马氏算着日子,知道今日小儿子一定会来给自己请安,自从镇北王去年回京,便约定好每月逢十,若无特殊事务一定会来宫中给她请安尽孝。

前几日,马氏已经让儿媳传懿旨,由礼部主办,太常寺协理去筹备下月选妃宴的事情,但宴会筹备的再齐整,宴会的主角不参加,也是瞎忙活!

是以,马氏已经想好了佯装病重,必须让儿子答应选妃宴一事!

先不说民间捕风捉影传出镇北王有特殊癖好的事情,就说赐给王府那么多歌姬美婢,礼部送去两大箱子贵女画像,都被儿子拒绝了,马氏实在有理由相信,若自己不耳提面命的催促儿子,她这儿子孤独终老,都是极有可能的!

“镇北王参见!”

听到门外太监的传报声,马氏立刻吩咐御医、宫娥和太监们各司其职,尽力发挥演技,自己则把事先准备好的珍珠粉抹在唇上,盖上锦被,躺平身体。

陆棣身穿四爪金丝蟒袍,配玉带,踏黑靴,步履稳健的朝内寝走来。

他容貌极俊,身姿笔挺,待走至内寝十步开外,便屈右膝半跪,成熟稳重的声音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身体康健,益寿延年。”

“咳咳……”内寝传来马氏的咳嗽声。

陆棣皱眉,站起身来:“母后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已经绕过屏风,进了卧房,只见御医神色庄重的站成一排,太监宫娥掩面垂泪的跪了一地,场面瞧着……颇有些凄凉悲壮的意思。

陆棣大步上前。

“母后?”

马氏唇色苍白,痛苦的躺在床上。

陆棣沉下脸来,看向御医:“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两日前太皇太后染了风寒。但太皇太后不愿喝药,所以病情愈发加重。”御医忍不住抬头看了陆棣一眼,但立刻又吓得低下头去,王爷长得俊俏,但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能洞察一切,把人看穿。

陆棣俯身,关切地问:“既然病了,就要遵医嘱,喝汤药,母后为何不愿喝药?”

马氏叹息摇头:“汤药太苦,哀家喝不下去。”

说完,她充分发挥演技,难受地捂住嘴巴,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陆棣马上吩咐御医:“拿汤药和蜜饯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冒着热气的汤药就被端了上来。

陆棣撩开蟒袍,坐在榻上,在马氏身后垫了个柔软的大引枕,右手端着汤药,把药送到马氏嘴边,用哄小孩的口气说:“母后喝了汤药,病很快便好。”

马氏拒绝:“太苦了,哀家不喝。”

“母后怎么还跟孩童一样?”陆棣用下颚指着蜜饯:“喝完汤药,用蜜饯压舌,儿臣保证苦不到母后的!”

马氏抽出绢帕压住眼角,演技精湛的垂泪感叹:“哀家明年便要到花甲之年了,本是尽享天伦之乐的年龄,但奈何我儿不愿娶妻生子,你不愿,哀家也不好强人所难。”

说着,便长长长长的叹息一声。

陆棣端着汤药的手一顿,隐约听出了弦外之音。

“母后的意思是……”陆棣挑眉。

马氏用绢帕压着嘴角,咳嗽两声,才缓缓说道:“礼部送去的贵女画像你都不满意,说是要选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哀家仔细想了想,我儿守边疆,扫蛮夷,护我大越社稷,国运昌隆,确实只有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才能与我儿相配!”

陆棣没有应声,等着马氏后面的话。

马氏瞅他一眼,见他认真聆听,便把提前打好的腹稿,继续说出来:“哀家想着干脆在城内贴出告示,凡是及笄未订亲的女子,只要身世清白,便都可来参加镇北王的选妃宴。”

陆棣嘴角一抽,手中的汤药险些洒出来。

“选妃……宴?”

陆棣眉头紧皱,嗓音沉哑:“什么选妃宴?”

马氏见他皱眉,于是不说话了,朝一旁心腹太监使出一个眼色。

太监上前提醒:“王爷,汤药快凉了。”

陆棣于是看向马氏,说道:“母后,先把汤药喝了,保重身体最重要。”

马氏扶住汤碗,试探道:“那……选妃宴的事情?”

陆棣看着手中冷下来的汤药,无奈扶额:“母后订好日子便是。”

“四月二十日,如何?”马氏立刻问,人也来了精神。

“嗯。”陆棣应下,低头试了一口汤药,对马氏催促:“汤药尚且温热,母后赶紧喝了。”

马氏喜笑颜开,接过汤药喝下,又苦的连连皱眉。

陆棣亲手取了蜜饯给她含着,才让她好受些。

终于喂完汤药,陆棣起身,准备退下。

马氏拉住他:“这么快就要走了?”

“儿臣还有公务要处理。”

“你这是回军营,还是回王府?”马氏关心道。

“儿臣回王府处理公务。”

马氏听罢点头,又说道:“你公务繁忙,也别忘了保重身体,另外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便是清明祭祀,之前你在漠北十余年,也不能回家祭祖,当真遗憾。这回,千万要参加。”

“母后放心。”陆棣颔首应下。

第7章 007

延佑十三年,四月六日。

大越国传统的清明节为期三天,从四月四日到四月六日,皇族在第一天完成了祭祀礼仪后,后面两日,便是西郊踏青。

沈温婉已经在西郊蹲守了两日,今日便是最后一日,她花了不少银子,才终于打听到今日镇北王会去郊外打马球,又花了不少银子,买通西郊皇家马球场的一个养马管事,扮做养马的奴隶,才终于有机会见到镇北王一面。

马球场上。

沈温婉的脸上涂着特殊的面霜,让她的面色看起来蜡黄粗糙,唯独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如一汪清泉,她一头秀发被包裹在麻布头巾里面,身上穿着略显宽大的粗布衣衫,一双玉足则穿着洗的发白布鞋。

她站在马球场的外沿,踮起脚尖往里看。

只见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场上面,二十多匹扎起马尾的骏马在往返奔驰,骑在马上的男子们头戴幞巾,脚踏长靴,左手卷着马绳,右手持着球杖,逐球相击,策马奔腾。

明明马跑的那么快,马上的男子也都一模一样的打扮,但沈温婉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镇北王陆棣。

陆棣骑在马上如履平地,轻松自如的挥杖击球,当马球第二次被他挥进球洞的时候,场内贵宾席再次爆发出呐喊和尖叫。

他风驰电掣,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与那两世以灵魂跟在他身边不同,这一世,她是真的,看见了他,以肉眼凡胎之身,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

不知为何,沈温婉鼻子一酸,觉得眼睛发胀的厉害。

而与此同时。

马场上的陆棣忽觉心跳异常,便鬼使神差地扭头,朝着马场外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群穿粗布衣衫的奴隶聚在一起,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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